空厂：莲钵外史、海珊氏泥金书画成扇

近十年间，南北拍卖市场曾见过三次“莲钵外史”，分别是2011年12月上海驰翰秋拍一柄泥金书画成扇，是柄36×11cm的秋扇，一面署名“莲钵外史”(未钤印)的蝇头小字行楷，一面设色花卉(花卉上未署款钤印)。到了2014年11月山西晋宝秋拍，仍是一柄秋扇(37×11cm)，小字行楷面还是只署名“莲钵外史”，未有钤印，另面则是大名鼎鼎的清初山水名家王翚(1632－1717)的水墨山水。王翚山水真伪有疑问，但莲钵外史的书法与2011年上海驰翰投拍的那柄一模一样，乃一人所为没有问题。这两柄秋扇予皆未中意：一柄无印，一柄山水有疑问，故未参与竞拍。

从第一次见到“莲钵外史”十年之后，长沙湖南国拍又见到“莲钵外史”：仍是一柄泥金秋扇(35×12cm)，仍是书法上只署“莲钵外史”而未钤印；不过，另面三个书画块面的两个书法块面上有署名钤印：署名“海珊氏”，钤印“海珊”长方形朱文。两个书法块面的中间是一个块面的折枝设色花卉，仍复是未有署名钤印。事不过三，当长沙国拍第三次见到“莲钵外史”，予再未计缺印少款，也便竟拍到手了。此秋扇刚拍回来不到十天，梁溪余新伟师兄来寒舍小聚，看到案头这柄泥金成扇的一片动物骨制的大骨残断缺失，谓有熟稔的制扇骨者，于是让余师兄带走了，不知还有可能索回否？因为余师兄很是宝爱这柄成扇。看缘分吧！

莲钵外史《小楷》

这柄成扇双面泥金，尤其难得。书法面仍是蝇头小字行楷，书法“二王”，从容中道，清俊自在，很是上眼。书录内容更是可人，乃节录苏东坡的《赤壁赋》，因文字内容比时下计划生育和疫苗宣传口号合辙押韵得多，故予以录出，让人拂去浊气，曰：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录左署款：“右录赤壁赋句，莲钵外史。”小小的一页便面上，书写150多个字，且笔笔不苟，实属难能可贵者也。

莲钵外史《小楷》(局部)

另面的三个书画块面，自右向左述之。右边一块五六厘米见方的面积中，蝇头小字节临汉隶68个字，不拘见功力，书法亦得古趣。节临是东汉《娄寿碑》(又名《玄儒娄先生碑》)，属比较规整方峻一路的。有专家将此碑与《礼器碑》、《曹全碑》放在一起，合称“三绝”。便面上所临，节录碑中一段：

温然而恭，慨然而义，善与人交，久而能敬。荣且溺之耦耕，甘山林之杳蔼，遁世无闷，恬佚净漠，漽洟衡门，下学上达，有朋自远，冕绅莘莘，朝夕讲习，乐以忘忧。郡县礼请，终不回顾。

录左署款：“节临汉碑，海珊氏。”钤印“海珊”长方形朱文。

字很小，但书法未含糊，仍颇得原碑方整丰茂，古质劲拔之气。款字北碑楷法，亦得古拙朴雅。

海珊《书画格景》

中间块面是折枝的花卉，似牡丹花，双勾填墨敷色法，甚得宋元意韵。虽未有署款钤印，亦堪可赏玩。

左边五六厘米见方的块面内，书家蝇头小楷写了百馀个字，笔细毫端，但未示弱。行笔略参行书意趣，且多有北碑笔势，故跃出了“台阁”、“馆阁”的习气，颇得古法。书法内容，录的唐代诗人几首五言诗，以次为韩翃《汉宫曲》绝句：

骏马绣障泥，红尘扑四蹄。

归时何太晚，日照杏花西。

齐浣的《长门怨》：

携琴就玉阶，调悲声未谐。

       将心托明月，流影入君怀。

张籍的《和韦开州盛山十二首·宿云亭》：

清净当深处，虚明向远开。

卷帘无俗客，应只见云来。

钱起的《题崔逸人山亭》：

药径深红藓，山窗满翠微。

        羡君花下酒，蝴蝶梦中飞。

孟浩然的《宿德江》：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诗左“栩葊”两字，钤印仍是“海珊”长方形朱文。

海珊《书画格景》(局部)

此柄成扇的两面便面皆为泥金，且品相较好。可惜老旧的骨扇一支完好，一支残缺仅剩上部分一段了。小骨亦佳制，上面绘着缠枝花卉围绕着清风明月的山水图，既有工艺性，又具艺术性，亦可宝玩之物矣。

2021年6月16日于空厂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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