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空航行的未来是黯淡的。

太空漫游2001

《夜航船》

李倦容

苦旅漫长，星河翻浪

脚夫与年老的妓女共借一盏灯火

文人彼此私语，很少高谈阔论

一些气味裹挟着欲望穿梭

热闹但是疲倦

抵达柯伊伯带时你会否想起

名为颠沛流离的中国成语呢

筚路蓝缕的典故用于星辰

在纸质书中欣赏日落时分

一切未尝不可

熙攘中更多是拖家带口的贫农与商贾

分坐甲板的两端，两眼空空，如望天涯

黑暗中包藏的是祸心

也是光明

太阳如流萤一般

宇宙如古池一般

如此远行着，此谓之「夜航船」

或谓之「出埃及记」

终有一日，古今皆然

人类去向成迷，太空里洋流无数

在星星倒映的码头

鸟兽们陆续上岸

仿造的离亭之中我们尝试拥抱

一种类似地球雨水的声音传来

为了交换各自的秘密与身体

为了火种，为了完成一幅星系的画像

我们必须走到银河另一端的群山之上

在中国古代，南方人民长途远行，多半会走水路。船中满载各色人等，旅途漫长，日夜兼程，众人谈天论地，捉鬼扪虱，家长里短，颇有人间万象，这样的光景事迹，就称之为「夜航船」。

这无疑是极为重要的文明与生活的双重意象。而在未来的世界，人类也许仍将经历这样的夜航船事。众多科幻电影中描述的是人类乘舰远行，以冷冻机体的方式度过漫长岁月。漫漫长夜，亘古无声，这样的旅途，何等寂寞而乏味。

但人类必须远行，在某个时间的关隘，人类必须告别地球，前往更深远的荒域。刘慈欣说：

从长远的时间尺度来看，在这无数可能的未来中，不管地球达到了怎样的繁荣，那些没有太空航行的未来都是黯淡的。

11月8日，刘慈欣被授予2018年度克拉克想象力贡献社会奖（Clarke Award for Imagination in Service to Society），在他的演讲中，再一次表达了他对于人类未来的展望。犹记得当初在《三体》众多华彩的想象中，刘慈欣对于舰队文明的描写，在我看来仍是最精彩的部分之一。

人类不是偶然出现在这个宇宙，一切都有开始和结局。但事实却是，我们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之中，已经失去了探索宇宙的好奇与天真。谁会知道，即将到来的环月旅行第一人，会不会是最后一人呢？

愿我们有生之年，都能一睹真正的星辰。

礁湖星云，距地球约4000光年

附刘慈欣演讲摘录：

未来像盛夏的大雨，在我们还不及撑开伞时就扑面而来。同时我也沮丧地发现，当科幻变为现实时，没人会感到神奇，它们很快会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

……

我期待有那么一天，像那些曾经描写过信息时代的科幻小说一样，描写太空航行的科幻小说也变的平淡无奇了，那时的火星和小行星带都是乏味的地方，有无数的人在那里谋生；木星和它众多的卫星已成为旅游胜地，阻止人们去那里的唯一障碍就是昂贵的价格。

……

但即使在这个时候，宇宙仍是一个大得无法想象的存在，距我们最近的恒星仍然遥不可及。浩瀚的星空永远能够承载我们无穷的想象力。

诗歌：李倦容

图源：Nasa

文：李倦容，刘慈欣

2018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