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六卷 名缰利锁文化人 1

王战鼓的桌面上,有一个塑料名片盒,盒子里的名片千行百业,仿佛行业花名册。文化馆要组织一次消夏青歌赛事,为了商量赛事他晚上在单位附近的小酒店里请客,请魏集生,柳副馆长的儿子柳喜光,尹松强和史红云。袁至钢的死刺激了尹松强史红云,他们忽然觉得生命短暂而脆弱,两人幡然醒悟,关系缓和逐渐和好如初。

王战鼓眼看着醇香的酒浆流入别人的咽喉,禁不住咂摸了一下嘴唇,干咽了一口唾沫。尹松强说:“王哥不喝酒,正在搞工程呢”。魏集生说:“需要三个月才能喝。”史红云哈哈哈大笑起来:“王馆长原来是准备要第二胎啊”。王战鼓得意地嘿嘿一笑,说:“人家都不愿意要羊宝宝,我要,孩子将来好就业啊”。

一边喝酒,一边你一句我一句,说出了三个月再给他祝贺一下,也许是龙凤胎,也许是三胞胎。柳喜光说:“王馆长,按我父亲论,该叫你叔才是,可我还是叫你王哥吧。王哥,你家嫂子是稳当了,农转非出来,安排到了蕙原小学后勤上,我那一口子,好好的粮食系统呆了没几天下岗了,现在一直在自己的小区里卖火烧豆腐脑。唉!听说,人家卉丰中学洪校长,一股脑儿把四十多的弟弟妹妹都转成了教育职工,轻易吃上了官粮。他们几块钱就能买一年的工龄,过了不几年就退休,这还了得!……幸亏,现在公务员考试严格了,不然,唉。”

王战鼓说:“每年中央都下拨文化建设资金,县里也不敢挪用,钱就在那里摆着,搞活动就有钱,赛事不办白不办。”魏集生说:“去年赛事,闻显刚京胡得了第一名,奖励了一辆QQ车,据说一次次祝贺酒都花进去了,哈哈哈,这小子干啥啥赔,也不会过日子,只会喝酒,拉京胡。”王战鼓一下阴沉了脸色,说:“去年比赛,我正出发在海南,我若在家,不会让他得第一的。今年消夏赛会,我发誓,绝不让闻显刚得第一!”

史红云说:“娱乐圈不好混啊,我在电视上看过几次立波秀,对周立波发生了兴趣,我点开周立波吧,在那里看了两个段子,其中一段说:孔子也是吃大蒜长大的么!我开始怀疑,不可能吧,到网上一查,还真是这样,孔子根本吃不着大蒜,到西汉张骞出使西域才把大蒜葡萄等带回了中原。哈哈哈,我把这想法发到了周立波吧,结果是发了几次,给我删了几次,晕!最后干脆把我的Ip地址给封了”。

几天后,闻显刚来文化馆报名,填完表格,交到文化馆尹松强手中,尹松强冲他诡秘地笑了笑。闻显刚回到家里,开始练琴,拉《夜深沉》,《龙凤呈祥》,他经常往冷老师家里跑,向老师讨教,冷老师教学生不遗余力,巴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都传给闻显刚。闻显刚也很争气,他从早晨起床,直到晚上宿舍关灯前,几乎省略了其它活动,包括喝酒。几个月下来,他的基本功进步很快。

蕙原县城似乎走出了几十年不变的魔咒,马路,汽车,高楼,宽阔的政务广场,开始有了大都市的气度,小城的变化恍如隔世。一些美容院、洗脚房,花市,丰富了绵长街道两边的沿街房。网络语言不时出现在日常生活中。

洪校长看着车窗外,对司机说。“连小孙子都捻熟于心,张口就来,什么88 什么拉风,什么粉丝,真是,老了,老了。现在我都不敢经常照镜子了,鱼尾纹,抬头纹,连头发胡子都斑白了”。“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司机说:“我刚来时,都叫我小毛,现代都叫我老毛了。嘿嘿,您说是不是啊。”这一段时间,学校资金周转不灵,洪校长说:“还账没钱,酒乍喝乍行。”他经常重复这句话,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头禅。

黑色的奥迪向一线天酒家奔驰而去。一线天酒店门前,汽车笛声不断,接着是四邻八乡的客人陆续到场,因为天热,许多人都换成了白色或蓝色的汗衫,有的甚至是短袖汗衫了。客人中多有啤酒肚,多数乐于聊天,也有略显拘谨的老土或年轻校长。酒店的小姐见下车的是洪淼,小声嘀咕:“这个校长可走不早哇,小骊,是你的熟客,你去侍候吧,我在这里候着。”

雅间里,洪淼千均重的屁股最先落座,他瞅着眼前晃动的梨形身段,那美妙的S线和小骊那总挑着迷人嘴角的微笑。他想起了袁至钢活着的时候,老婆贾锦绣肿着眼,头发蓬乱来找他,他好言劝阻,送走了她,然后传袁至钢到他办公室里训话。袁至钢不情愿地走来,迈着沉重的步子,阴沉着的脸上带着抓痕。他胆怯地坐在北面墙的长连椅中。

洪淼心想:“为这个事花钱,为那个事花钱。唉!处理不完的花花事!怪不得,那天有家长在来顺酒家请客,自己与小姐跳舞时,小姐一脸不高兴,难道她嫌自己老?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是,那一天他领着袁至钢到来顺酒店喝酒,小姐引导袁至钢去楼下洗手间,回来,小姐与洪校长跳舞,蹶着嘴,说:“都挺不错的,想不到还有这号人。”洪淼问是谁?她朝席间努一努嘴:“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面对着窘迫的袁至钢,他进一步心想:“这年轻人不知深浅,还真敢做。也不知道东家看人下菜碟,正经客人就领到这家来顺酒店,粗俗客户他就会拉到对面的一线天去。”

一线天的小姐小骊,给洪校长满茶,有意识用屁股蹭他的腿,他从回忆中醒来,回到现实中,他问:“你家客厅空调配了吗?”“没有”,“配了半天白配了,都成了无花果了!”“该上就上么,不上白不上,”他随说随喜,那淫意只可意会。“今年的消夏文艺赛事,我报名了。听说有一个评委是你的音乐老师,叫史红云呢,能不能帮帮好话,若得了奖,我请你喝酒,洪哥,行不行啊?”“当然,哥愿意帮这个忙,放心,包在哥身上了。”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