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陶寺”考古风云(一)笑听众言,笑问众人
【众说陶寺】
关于陶寺文化,考古学“考”出许多具有“时代标杆”性的结论。
苏秉琦先生认为:
以玫瑰花图案彩陶为主要特征因素的“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与以龙鳞纹图案彩陶为主要特征的“红山”文化,这两个不同变化主流共同体的南北结合是——花(华)与龙的结合。
陶寺遗址所表现的南北文化综合体性质,突出晋南是“帝王所都曰中,故曰中国的地方”。
他指出:“大致在距今4500年左右,最先进的历史舞台转移到了晋南。”
在中原、北方、河套地区文化以及东方、东南方古文化的交汇撞击之下,晋南兴起了“陶寺”文化。
它不仅达到“红山”文化后期社会更高一级阶段的“方国”时代,而且确立了在当时诸方国中的中心地位;它相当于古史上的“尧舜”时代,亦即先秦典籍中出现的最早的“中国”,奠定了华夏的根基。
此言见于《华人·龙的传人·中国人——考古寻根记》一书。
苏先生还指出:晋南一带是中华文化总根系中一个最重要的直根系,它是中国正式踏进文明社会的界碑石。
2016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在北京举行了“山西·陶寺遗址考古成果新闻发布会”。称中国最早的国家社会不是夏朝,而是帝尧邦国,并且认定陶寺遗址与五帝中尧帝的都城存在高度联系。
发布会上,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所长王巍说:
目前,没有哪个遗址像陶寺这样与尧都的历史记载如此契合,后世历史文献记载,当地民族志资料、地名,甚至方言等,也都指向尧都在临汾一带。
北京大学中国考古研究中心主任李伯谦、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研究员何驽、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王震中,更是直接认定“陶寺都邑遗址就是尧都”。
李伯谦指出:
陶寺遗址是中原地区最早进入王国阶段的代表性遗址。但他同时认为,还有很多问题,比如陶寺文化的源头、灭亡的原因等,尚需进一步研究。
王巍先生还表示:
尧都平阳几成定论,陶寺遗址的性质为不断获得的新考古资料逐渐证实。陶寺作为尧都城这一点在考古学界获得了很大程度的共识。
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副所长白云翔说:
根据文献提供的线索,积现阶段考古成果,绝大多数专家认为,陶寺遗址是目前所发现的最早的国都。
在山西临汾襄汾陶寺遗址考古成果现场,何驽先生告诉记者:
对陶寺遗址的时期,学界没有争议;
对陶寺遗址是一座都城,学界没有争议;
对陶寺都邑是目前所有可能性中最接近也是唯一接近尧都的都,没有争议。
在何驽先生看来:
目前无论地上、地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陶寺遗址就是尧都。
陶寺是最早的中国,是中国文明核心主干形成的起点。
虽然,在中国几乎没有一项学术发明不存在争论的,但“陶寺是尧都”的证据单拿出来,每一个证据都是可以质疑的,但是这些所有的证据形成了完整而符合逻辑的证据链,那么就是有力的,就可以下定论。
会上并介绍了陶寺遗址的“八大”发掘成果:
1、最早的测日影天文观测系统;
2、发现了中原地区最早的龙图腾;
3、发现了中国最古老的乐器;
4、发现了到遗址发掘为止最早的文字;
5、发现了到遗址发掘为止世界上最早的建筑材料——板瓦;
6、发现了黄河中游史前最大的墓葬;
7、史前中亚最大的城址;
8、发现了世界上最古老的观象台,比英国的巨石阵早500年。
陶寺遗址曾一度是国内最大史前城址,如今规模仅次于浙江良渚城址和陕西神木石峁遗址。
【陶寺异议】
对上述“陶寺遗址”定论,考古学界也存在不同声音:
他们认为,何驽对陶寺的诸多论断、推测,还有他的考古理论和方法,是可以质疑的。
质疑的学者有:
故宫博物院原院长——张忠培;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严文明;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员——张长寿、徐苹芳等,也都出现在质疑名单中。
当然,所有的质疑都属于正常的学术讨论。
在备受质疑的“观象台”,一位不愿具名的考古大家表示:
该处遗迹地表以上的假设的观测柱已经不复存在,仅仅凭借地基上的几道缝隙不足向上重复,这种先行假设,再根据假设去寻找证据的方法,简直是“学术背叛”和“胡闹”。
北大考古文博学院院长赵辉表示:
考古学有其局限性,考古资料往往很难落实到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何况尧舜本身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关于他们的传说靠不靠谱还两说呢?
关于文字,赵辉说,目前只发现的这两个符号,要下结论说那时已经出现文字证据不足。
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许宏说:
陶寺没有发现青铜器作为墓葬高等级随葬品的迹象,陶寺是邦国之民,二里头是王权之初。
即便是对陶寺遗址存在诸多质疑的学者,如中山大学人类学系考古专业教授许永杰也承认:如果一定要我说陶寺遗址是谁的都城,我也倾向于尧都,但也只能是早期的,可能是尧都。
我不反对说它“是”,但我反对把它说成“一定是”。
【陶寺疑云】
真正想让陶寺遗址真的能坐实“尧舜之都”,以下这些问题还需解疑才行:
1、现代考古学对古代文化的时间和空间范围的拟定,对照文献记载与古代的某人、某国、某族进行联系,不是不可,而是考古学不擅长于此,故而产生诸多不确定性。
2、考古学挖掘的考古物证如遗迹、遗物,和就现有的考古发现遗址规模、内容来看,它的等级是个都城,这点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坐实为“尧舜之都”,显然由该遗址“产生”的人、时间、空间等所构建的“指代”元素,尚不足证。
3、目前考古学科发展水平,受学科限制,考古学家主要研究遗留物,主要对没有历史记载的史前文化进行研究,对人类的发展做出合理化的预测……反之,是文明就需要地下遗物和地上传承互证,显而易见,这不是考古学之长处。而没有历史学、人类学及多学科参与,得出来的考古文明结论、结果,大多只是粗略、抽象的。
4、陶寺遗址的“文明起源”,不能说明中华文明的起源,经历了怎样的发展过程,陶寺的哪些因素又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具有什么特点?
5、陶寺文明从哪里来?没有交待清楚。陶寺文明经历了早、中、晚三期约几百年,用古传承的尧禅舜、舜禅禹来解释,在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上,都无法进行还原。古史既推倒又立存显然行不通。
6、中华文明远非像考古学者所说的那样,是由满天星斗汇成文明的主根。
中华文明的发生,是王根、邦干、国冠、王邦万国的发展过程,中华文明具有王统、一统性。
陶寺文明是一国(角)文明的综合体以及传承者,是中华文明的一环,但它并非是中华文明的基石。
(连刊文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