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勒曼访谈 | 重回慕尼黑,不同凡响的“亮相”
2009年,因为无法达成一致的合作协议,时任慕尼黑爱乐乐团首席指挥和音乐总监的克里斯蒂安·蒂勒曼(Christian Thielemann)被慕尼黑市议会在一场不公开的会议中以几乎全票通过下了“逐客令”,提前解除他与乐团合作至2011年的合同。这位19岁踏入指挥生涯后始终为德意志浪漫主义音乐与歌剧作品疯魔的指挥家,在柏林德意志歌剧院、萨尔茨堡音乐节和拜罗伊特音乐节上用令人信服的表现,势头强劲地不断稳固自己的地位。当他以这种方式告别慕尼黑——这座浪漫主义巅峰时期的文化大都市时,乐迷和音乐界都对于这座城市的决定感到十分失望。
4月,穿着拜罗伊特音乐节Polo衫的蒂勒曼再次出现在慕尼黑嘉斯台音乐厅的指挥台上。
在发出多次邀请后,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终于实现了和“大熊”的首次合作。蒂勒曼说,他上次与一个乐团“首秀”已经是十八年前了。
4月17日音乐会原定的曲目是17年前与慕尼黑爱乐乐团首演时的“甜蜜回忆”——布鲁克纳《第五交响曲》。但受疫情影响,62岁的蒂勒曼最终带来一套小型编制,但让听众甚至乐手都耳目一新的浪漫主义作品:理查·施特劳斯《维也纳爱乐乐团入场号角》;为十六支木管乐器而作的《F大调第一小奏鸣曲》;罗伯特·舒曼《序曲-谐谑曲和终曲 Op.52》。
克里斯蒂安·蒂勒曼访谈
(译自BR-Klassik、Merkur.de)
为何这是您和BRSO的首次亮相?
之前乐团向我发出过多次邀请,包括我在慕尼黑爱乐乐团任职时,也曾可以担任慕尼黑歌剧院的客座指挥。但我一直对自己说,我应该忠于一个乐团,特别是当乐团正在开创自己的风格时。离开慕尼黑后,时间上有种种的问题。除此之外,其实这个乐团里有很多我熟悉的乐手,我们每年都在拜罗伊特音乐节合作。
与另一支乐团回归慕尼黑,您感到获得了一些补偿和弥补吗?
谈不上,我一直热爱、想念着慕尼黑。它与柏林遥相呼应,这两座城市都想拥有彼此的一些东西。我喜欢这里绝佳的地理位置和舒适的心态。虽然最终在慕尼黑爱乐有一些弦外之音,那一段合作的经历仍是美好的,计划中我本想留在慕尼黑,洽谈出解决方案,但没想到仅三周,德累斯顿就发来了首席指挥的邀请。经历一段危机会让一个合作关系更稳固,我还是要赞美这座城市。
您以指挥规模宏大的交响乐作品著称,疫情期间的小编制演出对您的有什么影响?
没有什么能比听到庞大的交响乐团正确的演奏出极弱和极强更美妙的事情,就像布鲁克纳第五交响曲的精妙结尾,我确实想念那些无比丰富的声音。不过现在并没有那么糟糕。我们恰恰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掘金”。比如这次演出的理查·施特劳斯《管乐小奏鸣曲》,我已经和德累斯顿录制过唱片,是超级棒的作品。舒曼的《序曲-谐谑曲和终曲 Op.52》也很久没有被演奏过了。另外“布鲁克纳第五”仍然在我们的计划中。
2020年的拜罗伊特音乐节只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您当时被这样的做法所激怒,现在这件事已经过去7个月了。
一个人从根本上感到沮丧是因为当他意识到:我们根本无关紧要。人们经常谈论相关性。那么现在什么才是人和人的关系?现在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文化和精神营养。这是艺术家的一切。
您怎么看待目前文化市场的经济危机?
只要我在德累斯顿的合同还有效,加上一些其他收入,我就不会饿死。但可悲的是,没有人去关心那些低收入的艺术家。那些站在高处抱怨的人,是对其他人的自大。
想想那些因为演出取消而不能训练自己歌喉的自由职业音乐家,或者一些特殊角色的演员,一个女高音可以唱15-20年“伊索尔德”,但如果“厄勒克特拉”或“沒有影子的女人”的演员长时间不演唱呢......。我希望当歌剧院再次开放时,我的同事们都会回来。
此外,所有这些都会给后代带来毁灭性后果。在将来,我们甚至会看到人说他们想成为歌手,他们现在不打算成为歌手,他们将成为律师。因为艺术家是一项冒险的工作。现在,我们所有人十分清楚,一切问题都关乎于健康。因此,您必须从根本上考虑哪里需要帮助,哪里迫切地需要帮助。
似乎没有其他作曲家像理查·施特劳斯一样,在作品中那样大胆地讲述着“自我”。这样自传体的创作,是一种自我崇拜吗?
我觉得理查·施特劳斯是最让我感同身受的作曲家。任何对他不利的话会都让我不高兴。我想象过最希望结识的三位作曲家。对我来说,应该是幸运儿门德尔松、内心辽阔的李斯特和最特殊的理查·施特劳斯。我相信在“随想曲”排练之后,他可能会说:“来吧,现在让我们去Hofbräuhaus,喝啤酒,吃烤猪肘,玩杂耍表演。”像这样的人在他的作品中说“我”,你就不能怪他。
您不想认识瓦格纳吗?
那会让我失望的。我也怕见到贝多芬和巴赫。也许那时我会想:这就是那位《槌子键琴大奏鸣曲》和《庄严弥撒》里“降福经”的伟大作者吗?
4月17日完整音乐会视频
信息与图片来源:br-klassik.de/merkur.de/
翻译:Orphè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