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唱腔中行腔的特色

京剧行腔的一些特色

(1) 颤音

在同一音高上唱出的长音,行腔中按波浪状起伏前进,谓之颤音。京剧颤音的频率通常应较慢。太快了如发抖状,就不像京剧了。

(2) 嗽音的运用

嗽音指行腔时使平滑运行的声音出现跳跃、顿挫式修饰的技巧,好象一条线绳中间多了某些个结,故有“疙瘩音”之称,是突显京剧韵味至关重要的技巧。

嗽音有“干嗽”和“水嗽”之分。干嗽的“疙瘩”比较干脆。水嗽的“疙瘩”要添喝出一口气。大概的意思以“拉”字的发音为例表示如下,试比较,体会:
“拉——————————”,声音一“拉”到底,无间断、断续之感。这是不用嗽音。

“拉———a——”,还是“拉”字,但在适当的地方冒出a音来接续下去,欲断还连。这是“干嗽”。

“拉————ha————”,在适当的地方出ha音来接续下去,同样是欲断还连。这是“水嗽”。

听录音唱段,只要留心,是不难找出这两类嗽音来的。
同是嗽音,不同人物,唱腔的不同地方,有强弱、轻重、脆苍、亮暗等差别。何处用“干嗽”,何处用“水嗽”,处理得是否恰倒好处,很能反映出演唱者的艺术功力和火候。到处乱嗽,或不分青红皂白一概用同样的方式嗽之,皆不足取,甚或弄巧反拙。
(3) 注意收放(抑扬、轻重)

指行腔过程对音量的控制,要有强弱的变化。旦行特别要注意这一点。荀(慧生)派收放细腻圆润,用孙毓敏的话说是像做菜时汤汁里“勾了芡”。程(砚秋)派讲究得更为严格精细,有时把音收得细如游丝,全场屏气凝声,听到精妙入微之处,真令人拍案叫绝。张(君秋)派唱腔中,收放的处理非常细腻,加上行腔的曲折变化和巧插气口,便突显出其俏丽多彩的特色;收音和小气口的穿插,还能节省唱时的能耗(减少费嗓的程度)。不注意音量的收放控制和小气口的巧妙穿插,即使旋律都唱对,也不可能体现出张派韵味之精髓。

其他行当音量收放似只在特定的地方偶用,以表达人物的某种心态、感情。但生行言(菊朋)派之讲究收放则非常明显,成为该流派的显著特色之一。

对于票友来说,训练中更应着重学会收音的功夫。放音大家都会,使劲就是了(当然使劲也有得法不得法的问题,不得法,容易把嗓子唱“爆”)。特意把音收进来就不大容易,要收得恰如其分,并做到收放自如,没有足够功力是不行的。

(4)  揣摩人物,传神唱情

唱戏不是唱山歌。你唱的是特定情景中的特定人物的心声,不是唱你自己。不管张三李四,不问老幼青壮,不分喜怒哀乐,不论文臣武将,不看场合背景,都按一个路子唱,你唱的东西只能是没有灵魂没有血肉的躯壳。

有的演员,为了卖弄嗓子,非必要地在台上大耍高腔、长腔。此时的演员,只是想刻意表现自我,赚取廉价的彩声,而不是为了创造舞台上的人物。这种做法,适足以反映他的肤浅,历来为艺术名家所不取。京剧圈里有种说法,叫“洒狗血”,以此表达对上述现象的贬斥。

所以,唱任何一个唱段,都应该分析人物,他(她)的身份,经历,处境,此时此刻的心绪、感情,充分发挥你的艺术功力,在歌声中予以体现出来。这就要求你潜下心来,设身处地,将心比心,仔细分析思考。看电视播放的教唱节目,里面的“学生”,早就会唱所教的段子,而且唱得比大多数票友好得多得多。老师还要逐句、逐字、逐腔地抠,讲解、剖析人物,指出为什么要这样处理那样处理。从中可以体会到京剧艺术家们刻意表现剧中人的良苦用心。就连燕守平老师教京胡伴奏,也要把人物的感情细腻地衬托表达出来。更何况是演唱者呢。

《文昭关》里的伍子胥,是力能举鼎而且有着日后开棺鞭尸的暴烈个性的猛将,当时正因全家遭斩,立志报仇,却借兵遇阻,处于悲愁焦虑,一夜之间为之须发皆白的状态之中。《捉放曹-宿店》里的陈宫,是位文官,对曹操的认识,由敬佩追随,到惊其凶残、察其奸险,进而转入绝望、追悔、踌躇、无奈的沉思之中。《清官册》里的寇准,在基层为官,忽然奉调进京,却不知有何公干,正一头雾水,沉浸在对前途进行分析、揣测之时。同样的二黄慢板,同样的“一轮明月”,此三人能唱成一个情调吗?

《乌盆记》刘世昌以青壮之年,骤然中毒,在腹痛如绞,倾全身之力强烈挣扎的状态下死去。《洪羊洞》杨延昭闻焦、孟双亡噩耗,积劳伤痛交加,屡屡呕血,以致衰竭而卒。都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句:刘的“阴曹地府走一番”,杨的“无常到万事休去见先人”,演唱时,人物的心态和精、气、神岂可类同!

同是《野猪林》的林冲,白虎堂突遭陷害,惊急愤怒之情一齐迸发。及至起解之时,已然明白了许多真情,蒙怨上路,犹存日后团聚的一线希望,已转入沉重的心态,恼董超、薛霸之残,又鄙夷其走狗之劣,只在忍无可忍之际才向明知不堪一击的对手施加教训。到了山神庙前,已趋孤寂消沉,前途茫然,忧思百结,愁绪萦怀。先后有三句导板:“八十棍打得我冲天忿恨”,“一路上无情棍实难再忍”,“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演唱风格当然不能一样。

即便是在同一场合的同一人物,随着事态进展,心情会变的。《苏武牧羊》中,苏武苦熬了十五年,听李陵说可去望乡台,心情何等迫切,“贤弟提起望家乡”一段散板哪会悠着唱?到了望乡台,实现了远眺家乡的渴念(尽管不可能看见),压聚在心底的满腔激情倾泻而出,心潮澎湃,柔肠寸断,导板“登层台望家乡躬身下拜”岂能麻木不仁地唱?按《借东风》导板诸葛亮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气氛唱,还能是当时情景之下的苏武吗?戏要用你的心来唱,不是单用嘴来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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