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在生命大川之上的“沉船” ——读阿尔丁夫·翼人经典长诗《沉船》

航行在生命大川之上的“沉船”

——读阿尔丁夫·翼人经典长诗《沉船》

王大鹏

在蜿蜒远去的生命大川之中,每个人都驾驶一艘生命之船。诗人阿尔丁夫·翼人作为领航员,驾驶着真诚的心灵之舟,通过诗歌去追寻生命的本源,追问灵魂尽头的空间想象,探寻人生的奥义。诗歌中的真情不需要过多的修饰,只需要让灵魂变自由,自由的驰骋在生命大川之上,在这其中体味关于生死、时空、情感的哲思。在《沉船—献给承负我们的岁月》这首诗中,诗人犹如一个在生命河流岸边旁观的老者,智慧并且洞察一切,讲述着一个冲破迷茫与黑暗、追寻未来与希望的英雄的传说;又像一个经受过苦难的迷茫的经历者,在不断地悲壮的寻找,用忧郁苦涩的语调回忆、诉说。诗人是站在船头的领航者,“当思想的船只沉入深深的河底”,他希望冲破生命大川之上弥漫的烟雾,沿着生命的走向航行,最终“在旭光中向内陆挺进”。

诗人将生命的悲壮与历史的厚重融入到《沉船》之中,造就了《沉船》篇幅的庞大,传达出了诗人与对生命、历史、时间、空间的感觉以及独特的人文情怀。诗人创作《沉船》,表现了在诗歌创作上极强的谋篇布局的能力。全诗共56节,每小节长则20余行,短则几行。全诗从头至尾都饱含情感,充满哲思,每一小节都可以视作一首短诗。诗人以“沉船”为主要的象征意象,与富有象征寓意的多种意象交织在一起,层层推进,将思索一点点的深入,将感情一步步升华,自然又严谨。在这其中,河流、烟雾、船、野马、苍鹰、太阳、影子、头颅等意象,都以本身所象征的内在意蕴,相互交织,构成《沉船》全诗的象征网络。诗歌开篇写到“相逢在岸边/在多雨的季节/默认刻骨铭心的时间/是河流的走向”,诗人没有交代与谁、和什么相逢在岸边,但告诉我们的是已经相逢,即将踏上征程,而前进的方向是“河流的方向”。诗人沿着河流的方向,找寻世界的本源,需要拨开河流上弥漫的烟雾。“出门是山/紧闭是河/山河哟/世界的本源对于存在者而言”。寻找生命的本源,探寻真理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鲜血和泪水的浸染,需要经历疼痛和欢乐,“期待土地和土地的思考方式/一颗头颅替换另一颗头颅/去追赶一只受伤的黑鹰/赶在大地震动的时刻”。诗人用“野马”和“苍鹰”来寓意自然生命,回归自由,因为自由依旧是“河流的走向”。另一个重要的意象是太阳,每当航行的旅途出现黑暗、出现阴影,“此刻/阳光在生命的回归中走向无边/封锁黎明选择另一种曙光”。太阳象征着生命、希望与方向,人生的道路像河流一样,人生的追求则是追赶太阳一般的真理。“当一轮鲜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成千上万的人以生命为本/以自由为舞/滑向历史最深层的一隅”。在水面艰难航行,仍然扬起倔强的头颅,追求生命的真理,追问世界的永恒意义。即使“烽火烧遍了大片的土地/但我的头颅依然站在/另一面旗帜的顶端/苦苦追寻/河流生长的日子”,太阳掠过头顶,浮云飘过头顶,时间在流逝、历史在积淀,也要坚持为存在而存在,为歌唱而歌唱。《沉船》这首诗歌就像一条奔涌的河流,感情沉郁雄浑,一气呵成,每小节诗歌之间前后呼应,相互勾连,形成了一个非常完整的追寻永恒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诗人巧妙地运用了像“太阳”、“山河”、“星空”、“荒原”、“瀚海”、“森林”等巨大的意象,让整篇诗歌更显气势磅礴。

另一方面,气势宏大的诗歌格局需要精粹熟练的诗歌语言相配合。诗人用形象化的语言调动了多方面的感觉,在视觉上,“流动的香云/滑过天顶/流向岸边”,流动的云彩像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天空中蔓延开来,翻滚着,遮掩山河大地。太阳独自蹲在沉默的渡口,等待黎明到来,扬帆起航。生命之河上翻涌起惊涛骇浪。诗人还写道“道路两翼开满无数鲜花/企望某一天摘取星辰艳丽的花朵

”,探寻真理的道路曲折而漫长,路两旁无数的花朵,究竟那一朵饱含真理的芬芳,这无从知晓。只有前进,跃进内心深处的玫瑰花园,才能真切体会。在听觉上,诗人站在船上听“谛听风的呼声/雨的呼声/雷的呼声/以及从胸脯流过时的急流的喘息”。诗人充满着热情,体内血的汹涌远超过一浪高过一浪的河流,雄浑而迷狂,内心的情感“如千吨熊熊铁浆从喉管迸出”。但同时,诗人又是清醒而又悲壮的。诗歌写到了蟋蟀的鸣叫、空旷的蝉鸣、爆裂的马蹄声、鸟儿的呜叫声、黑狼的嗥叫、悠远的钟声……他清醒地意识到万物众生的意念就像是河流的蜿蜒,生命之河的不断延伸是一个必经的过程。除了视觉上和听觉上的感觉的表达,诗人将内心的疼痛之感也表达的淋漓尽致。“那种悲伤/纵然成灰/而他们不停叫痛的悲伤/缠肠绕肚/无休无止”,纵然有这种疼痛,诗人并没有画地为牢,而是清醒的认知自我,在黑暗与迷茫中悲壮的祈祷,祈祷打开生命之门,让血性的真理出现。《沉船》这首诗歌的语言是细腻的,是由诗人精雕细琢的打磨出来的。诗人将自己诗歌创作上的豪放内敛和感情的热情沉郁熔铸到诗歌的每一个字中。

《沉船》是一首充满诗人哲思的诗歌,诗人把抽象的概念幻化为具体的形态,用拟人化的修饰语和众多意象结合,表达发人深省的哲思。当人们在追求真理,探寻本质的路上遭遇挫折与黑暗,诗人写道“犹如一只不死的鸟挣扎着出笼/界定的地狱在一场风暴的袭击中毁坏/召唤船夫、河流和船只/出没土地、吞吐星斗”。用挣扎出笼的不死鸟来修饰在苦难迷茫中依然坚守希望的人,意象与人的主体性动作相结合,更凸显了意象的人格化。而这不死鸟便是不死的真理,是永恒。只有把握住永恒的奥义,才能“凭这真诚的心灵之舟/横渡永恒的河流”。生命是永恒的,世界是永恒的,真理是永恒的,驾乘真诚的心灵之舟,才能“从彼岸传到此岸/从此岸传到彼岸”。诗人用浪漫主义包裹理性精神,结合自己的生存体验,感悟时空、生死、光明与黑暗、存在与虚无。他思索的不只是个人,而是整个民族,甚至是整个大千世界。诗人跨越历史的长河,跨越生命的长河,所谓沉船在何处,存在即是虚无。船一直航行在河流之上,搭载着诗人着孤独的心愿,就像诗人在诗歌开始提到的“长河啊/当思想的船只沉入深深的河底/属于我的船只得搁浅在何处?”沉船并没有沉,只是在寻找的路上,暂时搁浅,还没有在真理的港口停港。精神的寻根的迷茫只是暂时的迷茫,现实残酷的悲伤也只是必须的成长,但是希望与未来一定在航行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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