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高塘版“聊斋志异”——刘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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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选自民国顾熠山主修《重修华县县志稿》卷十七。作者薛仰瑄，字陶安，原华州桓公乡种家村（今华州街道办东西种村）人，光绪十九年（1893年）举人，曾在华州少华书院任主讲。

刘没手

作者 薛仰瑄

刘青黎，字镜堂，郡西南高塘人，少时塾归，中途遇一媪（老妇)，谓刘曰：“日薄暮独行殊可怖，不如宿吾家，翌晨可无虞也”。刘方忧虎狼，无可投止，闻媪言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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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行半里许，瞥有庭院，媪推门，肃刘入，曰：“二姐何在？刘郎来矣！”即有女子执灯至，刘睨（斜眼看）之，赭颜（脸红）微笑，天人不啻（不亚于）也！既而具肴酒饷刘，筵间虽无多品，而甘美异常。

媪曰：“吾女与君有夙因，今夕遣侍君，子幸勿弃！”时刘已醉，即亦允之，女谓媪曰：“此终身事，刘郎无誓约，中道弃我，奈何？”刘曰：“鬼神鉴之，如有二心，斩双腕”。媪曰：“汝勿虑，刘郎非薄幸者”。无何媪去。

刘与女相得甚欢，天未明，媪来促刘起曰：“吾送汝归，天明，千人皆指矣”。行半里始霁。媪曰：“日暮吾在此相候，幸勿早来，令邻舍见之。”刘诺，既归秘之，次日至塾。不数日，辄思媪及女，每独坐若有呼者。塾师为王寿朋先生，见其形赢（形体虚弱）诘（问）之。刘力白无他。

一日归稍早，不见媪，迤逦前行，亦不见室庐，惟峭壁悬崖，有古洞数口，怅然遂返，正行间，媪忽至，曰：“君来何早也”！刘白所疑。媪曰：“君悮矣！彼何地而能居人乎”？既入门，酒胔先设，女执壶劝嚼曰：“俟君久，今日来何暮也！”媪以失路对。方欢饮，忽闻巨炮声，殷殷不绝。女推刘出曰：“祸至矣！君速行”！刘奔窜失足，坠河干。

会邻人笼灯火炮，接新郎，见刘大异之。曰：“汝童子何深夜至此？吾送尔归。”至家父母疑之，诣塾师追问，乃知前此云归者，皆妄。师曰：“此遇者必狐鬼也”！遂防闲之，亟为觅姻。刘告母不愿娶妻，母斥之，刘辄逸去，父寻归慰之。

及亲迎，刘执不去，强之，乃取厨刀自斫其左手，血淋漓掷之地。曰：“吾今可告无罪也！”自是遂安。

刘后以廪生补州判，以土膏局致富，纳妾二，终无子，有问前事者，皆面赤，出恶言，此其少时所述也。刘始与余交最好，亦不便问之，乡人称没手刘先生云。

原文来源：闫广勤校注《重修华县县志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