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媛 | 那些年的爱

作者简介

薛媛

年龄：21

学校：内师大鸿德学院

专业：广电编导

酷爱文学，喜欢创作。

　　  

那些年的爱

那些年，我还年幼无知，那些年，还不懂得什么是关爱。可那些年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小院里，因为有她，我身边有了无限的关爱，她爱我甚至胜过了爱自己。

姥姥在我的记忆中身材比和她同龄的人们要高大一些。不知道她身体不好的人看到她一定会有种“她身体一定很好”的错觉。那时候，我总喜欢躺在她的臂弯下，钻进她的被子里，她总让小小的我很有安全感。

当时妈妈的工作很忙，我俩大多在两个城市生活，姥姥这边没有人能管住我这个“小霸王”。我常常出去找小朋友玩，玩到夜幕降临都不想回家。姥姥会挨家挨户的找我回家吃饭，小小的我会使坏，故意不去给她什么应答。那时候的她，身体还不差，我以为她会一直陪我到我长大成人。

“媛猫，你看，姥姥给你留了吃的，否则都让你姥爷吃完了，”这是那时的我最喜欢听到也是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即使我从小就食量少，可总觉得只要想到我就是一种关注。

她还很爱音乐，最喜欢听的是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每每听到这首歌，总会跟着小声的哼唱，嘴角带着笑容，眼睛半闭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到了我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她的身体状况开始下降，其实并没什么太明显的特征，可糖尿病这种顽疾却总让她浑身没有力气，看起来好像愈发瘦削了。感觉身上没力的时候，会要我这个“小按摩器”在她背上来来回回的踩几圈。一次两次我还有个新鲜劲，次数多了就有些不耐烦了，会觉得凭什么总让我踩，我还觉得累呢。以后，就对给她踩背这件事情十分抵触，甚至想让妈妈赶快带我去她的城市，这样就可以尽量少的面对姥姥了。怎料这具有“先见之明”的愿望在我生了一场大病后竟然实现了，妈妈可能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我，就把我接到了自己的家里，终于摆脱了让我“既爱又恨”的姥姥。

尽管我搬去随妈妈一起住了，但每周末随妈妈回姥姥家的时候，她还是会早早的站在家门口等着迎接我，还是那么雷厉风行，从来没有变过，也还是会在我出去和小伙伴疯玩之前塞给我两三元钱，让我在玩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买冰棍解渴。只是，随着我体重的渐渐增长，她已无法承受我的重量，所以，也不再要我在她的背上来回的踩了。然后，她开始佝偻，身子慢慢的便像一颗成熟了很久的稻苗轻轻地弯了，仿佛一切顺理成章，我们都不曾注意她在慢慢衰老。

爸爸妈妈的情感危机让她一直在为妈妈操心，她希望自己一直最疼的大女儿能够幸福。她也一直为爸爸很难解决的工作问题忙前忙后，她像爸爸的母亲一样努力着，家里做了饭她最先惦记爸爸，总要打电话喊他回家吃饭。不仅如此，当妈妈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她也总说妈妈脾气不好，让妈妈多让着爸爸。

偶尔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姥姥和姥爷总会来异地的家照顾我，姥爷一直未变，可姥姥的越发唠叨却让我对她的态度逐渐充满了不耐烦和叛逆。她说东，我偏向西。好像看到她失望，我就会特别快乐。

是啊，我又不是神，预知不了离别，否则我一定会待她很好，不会故意和她叛逆、顶撞。

最后一次真正的相处是在我小升初的那个假期里吧。她来我家这边做了全身检查，报告显示都很正常。我们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们以为这样的结果表明她的身体一定不再会受什么影响，她一定会风风火火的继续和我们一起走下去。

她是在之后暑假的七月末走的，是我与妈妈，二姨与妹妹结伴回她家的第二天下午。那天早上她高兴的扯着嗓子说要和二姨出去买被罩和棉花，要为小舅舅打一套新被子。走之前不忘叮嘱我和妹妹别乱跑，听话的话晚上给我们做她最拿手的丸子。

我和妹妹在楼下玩累了便上楼去看电视，不一会儿姥姥和二姨便回来了，她说走得很累，趴在电视柜上要找根烟抽，我则在专注的看着电视，直到听到妹妹喊：“妈妈，姥姥吐了”才低下头去看姥姥，她好像没什么变化。于是我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吃东西不合适导致的，姥姥不会因此离开我。二姨把姥姥扶到床上，从姥姥手里夺过烟不让她继续抽了，二姨显得十分着急，姥姥却反过来安慰着二姨“没关系，我没事，让我再抽一口”话音未落，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送到医院时，她已经离开了。我望着安详的像是睡着似的她，没说一句话，也好像从没接受过她离开的那个事实，总是感觉她依旧在我身边陪着我。在她停留在灵棚的七天里，我没有掉一滴泪。妈妈问我是不是并不难过，我的应对只是无限的沉默，我一直坚信她只是与我处在不同的空间，只是彼此看不到了，但她一定在某个离我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我以及我的家人。她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坚强的我，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掉眼泪。只是在妈妈和几个姨姨因思念而落泪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我与姥姥真的是天人永隔了。她再不会把好吃的东西偷偷留给我，再不会硬塞给我几元钱让我买冰棍，也再不会让依旧小小的我充当她的“按摩器”。而我，也再不能偷偷把冰凉的脚伸进她温暖的被窝里，贪婪的享受她毫无保留的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转眼间她已离开七八年的时间了，而我也从一名小小的初中生渐渐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我没有勇气太多次的怀念与她共同经历的那些点滴，因为我害怕被内疚层层包围的感觉。我无数次的想：如果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多给她踩踩背、如果当初能略微少些以让她失望为目的的叛逆、如果当初我再乖点，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许多事就那样不可挽回的发生了，而我只有叹息与自责的份儿。只是希望在天堂注视着、保护着我的姥姥要幸福，不必惦记我们，而且那边也不会再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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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