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柳 | 悲情黄土地之修行篇(上、下)上


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你的那心思我猜不出来 ?

二小是黄塬上的放映员,每天骑着乡上配的偏三轮摩托车,走村串巷,那年,二小和后沟村年轻的李寡妇好上了,人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小是个愣头青,不信那个邪,一没事就去后沟村骚情,这不,闯祸了。

那天,二小在碾子村放完电影,本打算在老书记家住一晚上,第二天去后沟村放映,神不知鬼不觉,晚上出去方便,竟然偷偷的去了寡妇家,两个村子相隔也就是十来里地,一袋烟的功夫,二小就抹上寡妇的炕上。灯也没开,直接钻进被窝里倒腾了一晚上。

翌日,东方初亮,二小赶紧穿上衣服,刚要开门,发现窑门反锁着,直到半晌午,庄户人基本出地干活,李家几个堂兄弟,拿着锹把,在李老汉的带领下,走进李寡妇家院子。二小在窑门口一看,这架势吓得不敢吱声,圪蹴在灶火仡佬,拿出旱烟锅子,装满烟叶,颤抖的双手,用了四五根火柴,才点燃,吧嗒、吧嗒吸着。

李寡妇到底是硬性子女人,一看事情弄成这样了,反而更踏实了,穿上衣服,把炕上的铺盖收拾起来,坐在衣柜前,描眉画眼。二小像是热锅上爬的蚂蚁,脑门子上流出细细的汗,李寡妇收完后,走在二小身旁,一把拉起二小搡在炕上,说:“怕球了,昨夜里那股野劲哪去了?”二小,把旱烟锅子在炕塄上磕了一磕,又重新填满烟叶。李寡妇出言了,骂的李家祖坟冒烟,李老汉羞得,在外面直搓手。

李家那几个堂兄弟,可不是吃素的,早就按耐不住,打开窑门,二话没说,把二小拖出来,就是一顿暴打,李寡妇在窑里摔盆子砸碗,唬住了这帮子愣头青,谁也不敢进门,只能在院子里对骂。好在路过的旁姓人家,一看出事了,赶紧跑去告诉村长,村长本是李姓本家,也不好过去劝说,旁姓人说:“再不去,二小有可能被打死,到时真出人命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村长赶紧,拉了件衣裳走出院子,豁又折回去,给婆姨说了几句,向村委会走去。

李村长圪蹴在村委会大院,掏出旱烟锅子,装满烟叶,用大拇指压了一压,掏出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偷悄悄的向李寡妇家望去,看见婆姨上了李寡妇家门前的土坡,旱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一磕,往腰带里一插,手往后一背,朝李寡妇家走去。

一上土坡,看见二小被五花八门,绑在院前的一棵柳树上,李老汉圪蹴在院外,看见村长走来,说:“哎,羞先人了。”李家那几个堂兄弟,一看村长来了,以为是给本家出谋划策,一起围过来,问咋办呐?村长向窑里望了一望,也不见李寡妇闹腾,心想肯定婆姨起了作用。回头望了一眼二小,只见鼻青脸肿,衣裳烂成一堆,嘴里流着血,脑袋耷拉着,活像晚秋里一棵迟熟的向日葵。赶紧让李家堂兄弟,把人放了,李家堂兄弟自然不愿,村长吓唬说:“再不放人,你们这是乱动私刑,乡上派出所来了,一铐子铐上,关禁闭,撂下婆姨娃娃,我可不管了。”李家堂兄弟有点动摇,李老汉豁站起来,说:“你还是咱李姓人,派出所来了,把我抓走,我就不信没王法啦。”村长一把拉李老汉走到一边说:“老哥啊,你是老糊涂了,李寡妇不承认,你能咋?哎!赶紧把人放了,我在想办法,让人家不要追究。”

李老汉一看大势已去,也只好挥一挥,头一拧走下土坡。李家堂兄弟赶忙把人放了说:“一切由李村长做主,我等都是粗人。”一起走下了土坡。李村长很厌恶的把二小扶起,一步一步走下土坡,走到后沟村口,二小千恩万谢辞别,一瘸一拐向黄塬走去。

路过碾子村时,听见迷糊爷爷拉着二胡唱到——

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

你的那心思我猜不出来 ?

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 ?

你有那个心思把鞋拿来

一座座山来一道道沟

我照不见那妹子我不想走

远远的看见你不敢吼

我扬了一把黄土风刮走  备注:(文中歌词,来自陕北民歌)

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 ,你有那个心思把鞋拿来

且说,二小自上次去后沟村串门子挨打,回到黄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乡领导请了半个月假,谎称自己晚上起夜,结果从碾子村村长家院外,半山腰摔下去。乡长说:“二小这是因公受伤,快去乡医院检查一下,费用乡上报销。”二小说:“不碍事,已检查过了,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辞别乡长,二小一瘸一拐的走出乡政府大门,径直向家走去。

后沟村李寡妇说来命苦,三十刚出头,她老汉就在一次跑长途运输出了车祸,留下李寡妇一人孤苦伶仃。李寡妇叫张春花,年轻时,是黄塬出了名的俊女子。他大在黄塬运输站旁开个小饭馆,李老汉的小子叫李春阳,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去下饭馆喝两盅,和张老汉说些外面的新鲜事情,时间久了,张老汉需要什么紧缺货,春阳自然帮忙捎带些。

一来二去,春阳看下了春花,而春花也偷偷的瞄下自己如意郎君,等到春花十八岁时,乡上有名的媒婆,快踏烂春花家的门槛。一遇到赶集,黄塬上的二后生跟一屁股胡骚情,他大时间长了,发现春阳一没事就喜欢来自家,或闲坐或吃饭,眼睛一直偷瞟柜台旁的春花,而春花也是眉来眼去的。老汉一想,既然两个娃娃自己挑起看哈的,也不好说什么,就暗地里给春阳透话,春阳是个明白人,赶紧回家和娘老子商量。娘老子赶紧请了媒人,去春花家提亲。

婚后,两人恩恩爱爱,春花一没事,就去给她大帮忙,而到了春耕秋收时,和春阳一起回后沟村,帮公公婆婆收秋春种,遇到赶集天,给公公婆婆买些吃食,让本村人给捎回去,在后沟村还是一段佳话。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次去外地长途运输,车辆发生了机械事故,造成刹车失灵,下一个陡坡时,连人带车翻下沟里,春阳现场就没有生命迹象。好在附近一个放羊老汉发现,跑回村告诉村人,有好心人赶紧报警,等交警把车从沟里拖上来,根据车辆运营执照,给黄塬发了电报,等春花知道时,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运输公司把春阳用一床被子包着,到了黄塬,直接拉进乡医院太平间。

春花哭晕到太平间,众人赶紧扶起送往医院,她大听后关了饭馆,圪蹴在医院大门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睛不停地向医院内张望。等春花醒来后,看到病床旁的婆婆两眼血红,一个人自言自语,春花不由得扭过头,泪水无声的流淌。一个礼拜后,春花处理完丧事,决定替春阳尽孝,自此,再没有离开后沟村。

三年光景很快过去,春花她大和众人劝说春花,人还年轻早点改嫁,春花背地里哭过几回,她当着众人说:“改嫁可以,必须是男人倒插门,养下娃娃,第一个姓李,同时,和她一块把春阳娘老子,养老送终。”众人都为春花惋惜,心想没结婚的候小子,自然不会找寡妇结婚,能找寡妇结婚的,基本上中年死了婆姨,娃娃撂下一群。

三年的白绫换红绫,春花望着半山腰上的坟堆,长满了杂草,刚走到半山腰,只听见迷糊爷爷拉着二胡唱道——

心上人要分离,

青杨树剥活皮。

娘家伙好盛日子短,

搓上根麻绳把太阳拴。

搂着妹妹亲了个嘴,

肚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备注:(文中歌词,来自陕北民歌)

沙柳,原名:王利雄,字:觉也,号:疯癫散人;男,1985年出生于陕西神木,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煤化作家协会会员、燕赵文学签约作家;作品发表《人民文学》、《诗导刊》、《作家导读》、《西安商报》、《煤炭》、《新中国》、《家园文学》、《参花》、《北方诗林》、《陕北诗选》、《榆阳文学》、《蒙阴作家》、《诗界》、《同人》、《诗享客》;发表网络诗刊的有《今日好诗》、《美诗美韵》、《大沽河诗刊》、《女娲抟诗》、《左右手诗刊》、《未央文学》、《中华唯美汉诗精品选》、《诗意天空》、《左邻右舍》、《中国爱情诗刊》、《艺海拾琛》、《文学天空选刊》、《招摇诗刊》、《汉唐诗苑》、《岁月诗刊》、《兰西诗苑》等;中国诗人论坛、中国诗人网、中国煤炭新闻网、中国文学梦网、大西北诗刊、突围诗社等发表诗歌、小小说、散文百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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