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大爱无声》

大爱无声

至岁末，年关氛围渐重，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一丝让人留恋的淡淡年味。腊月初的一天，远在异乡的我，于祁门县城乘车返回工作地汪村“黄山168步道”大本营，距离不远，却绕山过水，时辰颇长。乡村客车不大、略显破旧，但路况很好，并不颠簸。而祁门西路的山水袅娜依旧，黛瓦白墙的村落，时而掩映，时而憧憧。路侧的集市，虽没有人头攒动，车水如流，却偶有一个举着某种牵线玩具的孩童，撞入视线，将息多了一点热闹的样子，却更像是一种散发着古旧气息的剪纸，在午后斜阳的时刻，使人鼻息微酸，莫名生出许多感动。

车行至闪里古镇时，停停走走，上客下客，车上的人不经意间就多了起来，大都是一些淳朴的中年乡民，大声打着招呼，携带着大包、小包的物什，车厢过道便也渐次拥挤开来。而在某个时刻，车内却突然寂静下来，视线都被车门处吸引。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于公车刚刚停稳的时刻登上车门，他30岁左右、头发蓬乱，脸上略有土灰脏色，穿着一件干净破旧、看不出颜色和质地的旧式对襟西服，双手各拎着一些线绳系着的物件，匆匆将东西放下后。他转身从车门下，小心翼翼的拉着一个年岁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登入车内，女人同样也是头发蓬乱，脸有土灰脏色，但并不难看，只是眼神似乎略有一丝呆滞，脸上却带着些许欣喜。他们略显邋遢，仿佛与一切都格格不入。车厢内站着的乘客都不着痕迹的向四周闪开了一些，二人就着间隙面对面蹲下来，而男子仍抓着女人的一只手。女人扭头抬脸向旁边座位外侧的乘客诡异的笑了一下，嘴中嘀咕了一句什么。乘客是个年关返乡的小姑娘，她兴许有些害怕赶紧将身子又向里侧挪了挪。男子迟疑了一下，略显尴尬的说“她对你说，刚才蹲下时，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脚，问你痛了没有？”隔了两排座位，我的内心猛然一颤，原来那个看似诡异的笑竟是充满歉意、善意的一笑！

车行不远，有女乘客携一袋茶苗树挤上车，车内空间很小，茶苗袋不重，几番挪移，却斜斜的倚在女人右腿的前上方，而女人有些吃力的用手抵着袋子，似乎想减轻一点倚压的重量。男人看着有些焦虑，也抓紧袋子的一角，终于，几分钟后他说“袋子，压着她的腿了。”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而女人则歉意的对男子笑着，似乎有些不安。带货的女乘客于是四处张望，看向车内后方人群中两个摞在一起的行李箱。终于有乘客携手传递，我也搭手将茶苗袋搭上行李箱。男子这才如释重负，抓着女人的手却格外用力量，仿佛传递着支撑的力量。车过文堂村后，一个不知名的路口，二人要下车。女子起身时略显艰难，男子搀着她，用了有点颇长的时间，挤向车门，脸上带着微微的歉意。女人下车时右脚不自然的点了一下，我豁然明白了，原来女人的脚也是有残疾的。女人下车后，安静的等在路边，脸上却带着某种我们都看不懂的快乐。男人再次返身在车门前接过售票员递来的物件时，我才发觉原来那是几根细绳栓着的两条不是很大的鲤鱼和几柄铁打的锅铲。男人讪讪的抬起头，带着一丝感激的语气对售票员说“自从车祸后，她一直不太好。我带她到镇上买点年货，她很高兴呢”。听着男人朴质的话语，我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原来一切竟是这样......

祝福他们此生安好！

真挚的爱，真的就在我们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就是那不经意间的一种关怀，就是那简单的相互携持，无关言语，无关风月，却直击人心。

作者简介

石磊  安徽淮南人

作品《爱情》以笔名野石，发表于2004年《星星》诗刊。

作品《孩子的思维与标准答案》，2018年2月3日发表于公众号《522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