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归来上坟祭祖 忍说心中块垒怎吐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清明归来上坟祭祖,忍说心中块垒怎吐

李长贯(杏园秋雨)

“清明到,儿尽孝;家有后人挂清明,扫墓上坟祭祖先。”这是我们家乡的老古话,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习俗。从古至今,人们一直在清明这个“气清景明”的节气中,进行“祭之以礼”的追远活动,为已逝的亲人、祖先,庄重地送上自己的思念与敬意。这神圣的生命交流仪式,一年年轮回、一代代传承,构成了人们顽强生存和追求幸福的重要动力,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续展开新的有机构成。清明祭祖扫墓,是中华民族敦亲睦族、行孝品德的具体表现,清明节因此也成为全球华人的重要节日之一。不少海外侨胞、华裔,都有清明回乡扫墓的习惯,以示不忘先人,不忘故土的爱国之情。正是由于此,国家才将清明节等传统节日法定化,以增进文化认同、民族认同、国家认同的。

是啊,每到清明,都会燃起游子们浓浓的乡愁,因为在游子们的心中,“故乡就是清明的那一柱香”。那一柱香是我们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一柱香化成的血液一直在我们的身体里流淌。所以,为了这柱香,不管漂泊在何方,不管路遥遥、水长长,清明都要回故乡,都要上坟祭祖敬上这柱香!今年清明又临,离别故乡于宁近一月的我,自然和所有“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一样,便会想起清明的那柱香;自然我不可再滞留,于是乎便背起行囊,匆匆地赶回我的家乡。

然而,回乡的路上,我想起去年清明回乡祭祖的事,想起前不久看到的一则关于与家乡相邻的某市粗暴平坟的报道,我的心不禁紧缩起来,真个是“近乡情更怯”了。去年清明回乡,我的家乡也制造了“平坟运动”,差不多家家户户的祖坟都给平了,墓碑也都给放倒了,有的还给砸了;我先父母的坟自然也未逃过这一劫,只是因我妻在场据理抗议,平坟的“乡丁”们总算给了我这“教书匠”一点面子,没有放倒我先父母的墓碑,而是象征性地平了一下坟。我当时在城里,回来后知道此事,虽气愤难按,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写了一篇《如此平坟,大逆不道》的文章发在公号上,从法理、伦理上力陈此事既悖法理、又违伦理,实属大逆不道!我的这篇文章固然深受众多读者的点赞和跟贴,但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法治至今难以与权力抗争的现实面前,我所之言,即使言之有理,也只能是吐个块垒,也只能是赢个读者的共鸣,其余是丝毫改变不了什么的。所以当我想到邻市的“平坟运动”,我便想到我的家乡十有八九也定会复其这一运动了。虽然中央曾多次强调不准搞运动,但眼下的农村的平坟就是地方上搞的一场一刀切的运动。十年浩劫,许多人已习惯运动了,只要有一点气候,有一点机会,有一点决策的权力,这样的人就会“运动”起来,许许多多的人有心的、违心的便也就跟着“运动”起来;“左”是很容易的,并且很快的甚至一下子的便变成“左”得出奇起来!所以,在平坟这场运动中,想到邻市的粗暴平坟,我自然的没有理由不非常地担心起来,甚至担心的超过了平坟本身,甚至还莫名的有点不寒而栗!

我终于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回到了我真正意义上的家!我想先去看一下先父母的坟,但我没有了勇气,我怕到坟地后见到的是劫后的零乱,让自己如同经受了最严重的打击一般,而不能自持,所以我让妻去了。妻回来后先是如同铺垫如同做前期思想工作一样,百般的开导劝慰了一番,然后才向我告知了一切。一切的皆如我预料到的一样,坟被平了,墓碑找不到了,据说被埋到地下了。我默默地听完了妻的劝慰与讲述,然后又默默了好一会。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下来,只能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是的,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清明回来是上坟祭祖的,因为我和所有的大人物、小人物一样都有自己的祖先,都有自己的父母,都有一颗孝心。清明来了,已有大人物回乡祭祖了,这是身体力行传承数千年民俗文化和伦理道德而作的楷模。所以无论如何,即使我先父母的坟给平了,无坟可上,即使我的心依然像压着一块巨石那样沉重,回来的第二天我还是决定直面现实,去我先父母的墓地,去看望、去祭拜他们,去告慰他们安息。

当我迈步进入那一片黄色的菜花丛中时,只见所有的坟地都一片狼藉,我沉重的心不由变得格外沉痛。我在去年的文中曾说过,我父母去世后所葬之地,是当年生产队原有的荒废了的晒场,后划分给各户种菜,遂自然地成为各户中有人去世后的墓地,可以说是自然形成的约定俗成了的公墓,这里既不在公路大道两旁,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耕地,为何要一刀切的对已是约定俗成的公墓地的所有的坟都给平了呢?我真的真的想不通!现在这坟场所有的土垒坟都给推平了,墓碑一律埋了,没有谁通知与你,没有谁与你商量,更不会有任何的弥补措施与你,难道就因为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我的心里真的非常非常地难过!我在去年的文中亦说过,我父亲曾是解放前参加革命,扛过枪、吃过糠,打过日本和老蒋的共产党的老兵,也曾是在地方当过乡党委书记、乡长、村支部书记的一名老干部。试想一下,如果当年他在引诱敌人进入我区中队伏击圈时,被敌人的那一梭子弹打中,光荣了,那今天会是怎样?是不是少年儿童们也要来给他扫墓?还会平他的坟吗?如果当年他不被组织上留下,而是渡江了,后来当上大官了,那他去世后,又会是怎样?就因为他当年没有牺牲,以后活着就遭罪受批斗,去世了也不得安宁要受被刨坟之袭吗?我实在实在的难以理解!

我一路走过,奇怪的是硬质的大理石豪华墓并未见平,难道平坟也具势利而畏权欺民,畏富欺贫么?或者是暗示大家都去造豪华之墓么?我同样奇怪的是今年平土坟虽较去年更为彻底,并且放倒深埋了所有的墓碑,但又与此同时为所有的坟地用水泥浇制了一方墓碑,且加粘了大理石面,上刻死者之名。我不知道这是良心发现后人性化之举呢,还是基层干部因不得已服从上面平坟之令,而出于无奈使的这掩耳盗铃、偷梁换柱之法?我只是由此想到我父亲生前在红色风暴时期,因不可违抗上面一方面要求扫除封建,破四旧,立四新,一方面又要求搭“忠字台”,向伟人“早请示、晚汇报”,而制造新封建的指令,便冒着危险,将家祖的牌位全藏在了伟人像的后面,说是这样可以忠孝两全了。父亲的做法也是出于无奈,他以他农民的狡猾想出了这么一个他认为两全齐美的法子,真是聪明而又滑稽!眼前这种让所有土坟推平后再立一块统制的小方墓碑以代替各家为死去的亲人自立的墓碑的做法,难道不跟我父亲当年的那种做法一样的滑稽吗?我于是似乎颇有点理解甚至同情这些基层干部,他们也许的确有他们的苦衷的,为稻粱谋,养家糊口,不如此而为,又能如何呢?所以在吏治的现实面前,我如果再讲什么法理,一切便就显得苍白了!因为去年我已讲过,现在我再重复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本选择沉默的,想不到竟又说了这许多。我不得不说我是看了周边各村的宣传栏里的“树乡贤德孝之范,行乡贤德孝之风”“传承地方文化,建设美好家园”这样的标语,而触发生慨的,于是乎,别无他,只得将心中块垒,再一吐为快!但愿移风易俗,不要伤风败俗;但愿传承地方文化,而不是毁坏地方文化;但愿不仅是唱“老百姓是天,老百姓是地”,而是真正尊重衣食父母老百姓,即使老百姓的有些坟一定要平,也要悠着点儿,商量着点儿,尊重活人,也要尊重死人,千万莫再搞运动式的“一刀切”的粗暴式平坟,行点善事,让活人安心,让死人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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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情贯微,与君碰心;杏园秋雨,期盼几许!作者杏园秋雨(原名,李长贯),挂鞭归去来兮杏园翁,好吟喜文,著有长篇小说《杏雨烛泪》,常以涂鸦知会,欢迎关注、鼓励与赐稿(来稿可附百字内简介和生活小照一张)!                       QQ邮箱:39874652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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