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老人十拗?周必大作诗自嘲耳聋眼花,其实另有深意
前言
周必大(1126年8月15日-1204年10月25日)是南宋著名的文学家、诗人,担任过宋孝宗时期的宰相。
他在《二老堂诗话》诗话中,提到了“郭功父老人十拗”的现象。他还在72岁时,作诗自嘲自己耳聋眼花。
一、老人十拗
老人十拗,出自《二老堂诗话》引用朱新中《鄞川志》 :
郭功父老人十拗,谓“不记近事记得远事,不能近视能远视,哭无泪笑有泪,夜不睡日睡,不肯坐多好行,不肯食软要食硬,儿子不惜惜孙子,大事不问碎事絮,少饮酒多饮茶,暖不出寒即出。”
郭功父,即北宋诗人郭祥正(1035~1113),字功父,一作功甫。根据《宋史》记载,郭祥正有李白转世的故事:
母梦李白而生。少有诗声,梅尧臣方擅名一时,见而叹曰:"天才如此,真太白后身也!"
拗,在这里表示老人与年轻人不同之处。
有的是生理上的现象,如:“不记近事记得远事,不能近视能远视,哭无泪笑有泪,夜不睡日睡。”
最近的事情记不住了,时代远的事情却记得清楚。眼睛花了,近处看不清,远处能看清。伤心的时候流不出眼泪,开心的时候却有泪水。晚上失眠,白天睡觉。
还有几种行为习惯,与年轻人不同:“ 不肯坐多好行,不肯食软要食硬,儿子不惜惜孙子,大事不问碎事絮,少饮酒多饮茶,暖不出寒即出。”
不愿意休息喜欢活动。不喜欢吃软的东西,喜欢吃硬的,不知道是不是指吃饭时喜欢吃粗粮的意思。和儿子不亲近,和孙子亲近。重要的事情不关系,平时絮絮叨叨地总是小事情。很少喝酒经常喝茶。热天不出门,冷天喜欢出门。
二、自嘲诗
说完了老人十拗后,周必大说了说自己年老的状况:
丁巳岁,余年七十二,目视昏花,耳中无时作风雨声,而实雨却不甚闻。因补一联云:“夜雨稀闻闻耳雨,春花微见见空华。”是亦两拗也。尝录寄朱元晦,朱大以为然,请余足成之。遂贴两句云:“自矜他日盲宰相,今复痴聋作富家。”
周必大说,自己也老了。72岁的时候,两眼昏花,看不清东西。两只耳朵总是耳鸣,似有风雨之声,而真正下雨的时候,却听不见。所以自已作了一副对联:
夜雨稀闻闻耳雨,春花微见见空华。
周必大说,这是自己的“两拗”,而且写下来寄给了朱熹。朱熹( 1130.9.15—1200.4.23)看到后,似乎也有同感,非常认可这两句,而且建议周必大续上两句成诗。
于是周必大用这两句作了一首诗,如今这首诗的题目为《连年视听不明,有耳雨空花之对,今岁尤甚,戏成小诗》:
夜雨稀闻闻耳雨,春花微见见空花。自怜他日盲宰相,今复痴聋作富家。
三、自怜他日盲宰相
诗人作诗,并不是简简单单只有表面意思而已。例如这首诗的后两句:
自怜他日盲宰相,今复痴聋作富家。
周必大说自己是个眼睛不好用的老人,但是“盲宰相”一词自有深意。这里用了典故唐朝宰相关播的典故。
关播推荐了李元平守汝州,抵御叛将李希烈。没想到,这个李元平是个笨蛋竟然被李希烈活捉了。李元平见了李希烈,吓得尿了裤子。李希烈大怒,骂关播是个瞎眼宰相,竟然派个废物来抵挡自己,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旧唐书》 列传第八十记载:
希烈见其无须眇小,戏谓克诚曰:“使汝取李元平,何得将元平兒来?”因嫚骂曰:“盲宰相使汝当我,何待我浅耶!”
周必大72岁时,是1198年,在两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公元1195年(庆元元年),当政的韩侂胄斥道学为“伪学”,开始打击“道学之人”,史称“庆元d禁”。
韩侂胄等人仿北宋元祐d禁的做法,置59人入《伪学逆d籍》,周必大、朱熹二人也是名单里的重要人物。
周必大自称盲宰相,自比关播,应该暗讽此事。因为庆元d禁中受到迫害的很多人,都是周必大欣赏或者举荐的人。
结束语
作诗贵在含蓄,小诗往往暗藏深意,不知其背景和暗典,就很难理解作者的意图。
其实这是周必大年老以后,除了对于自己年老体衰的自嘲,还包括了对于南宋时局的讥讽。韩侂胄打击异己,为树立威望、把控大权,贸然决定北伐。后来开禧北伐失利,1207年,韩侂胄最终身死名裂。
周必大活了78岁,在1204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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