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好诗?
马新朝,原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中国诗歌报编委会主任、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副院长、河南省诗歌学会副会长。
中国诗歌报★有温暖有情怀
什么是好诗
作者 江湖老铁
写下这个题目,内心有些惶惶然。既无强大的理论作依据,又无大量的诗歌阅读作为后盾。确实有些自不量力。
一诗友曾发过这样的感慨:“看到你在××的评论,×××那组,××等朋友也很喜欢,去年发给××兄看,他说写得非常不俗,我个人也觉得不错,可那组投了好几个地方,至今没有发表。倒是我那些不怎么好的诗发得到处都是,郁闷呢。”其实回想一下90年代初,看看汪国真,席慕容的那些具有人生指导意义,幸福、爱情指南类的诗歌就清楚了。当文化成为一种产业,一种消费的商品,我们还能说些什么?诗歌的优劣于发表与否无直接的关联,再者好多诗歌是报刊杂志用来补白填空的。
写诗的人大致可分三类:一,将诗置于生命至上的人;二,将诗作为生命一部分的人;三,将写诗作为谋取利益,生存手段的人。第一种奇缺,二三人数众多。当文化也成为一种产业,你无法拒绝商业的诱惑,成不了第一种人,而退居成第三类人。而第三类人也是要有点本事的。这就是即时效应与长久效应的问题,文学作品的价值是依赖阅读来实现的。两种价值取向的选择,两难之中。为你的作品挑选读者,而不是迎合。“我的诗,甘愿让一个读者读一千遍,而不愿让一个读者只读一遍。”大师瓦雷里如是说。多余的诗人,要敢于多余。何必去追求在场。要敢于喊出:“人们,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忘记我吧。”
诗歌是一个人的精神活动,不被理解是正常的。“事实上对一个诗人来说,真正的灾难并不是不被理解,而是他太渴望理解,或太容易被理解。”(王家新)
什么是好诗,诗歌的标准是什么?
“衡量一首诗的成功与否有四个程度:一,诗歌向永恒真理靠近的程度;二,诗歌通过现世界对于另一世界的提示程度;三,诗歌内部结构、技巧完善的程度;四,诗歌作为审美对象在读者心中所能引起的的快感程度。”西川《艺术自释》1986年10月21日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怎样才能从中平衡出一个公约的标准呢?好在我们还有一颗向诗之心,还在这颗心不但如康德所说,具有某种先验的审美判断力,还有自身的相关经验可据,因而不至于在绝对的相对中变得虚无。对我来说,诗学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是正常的,就像在具体评价作品时听从诗本身的律令是必须的一样。所谓是本身的律令,在我看来主要有两条,一是文本在语言形式上的独创程度,二是文本揭示生命体验的深度和复杂性。我怀疑任何张口就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唐晓渡《答南方日报记者问》2007年2月4日
“在我心中,好诗的标准是:热情、活力、幽默。一个安慰的声音。一个个人命运的伙伴。它应涵容人性的'不洁’。我本人热爱生活中的好人,但厌倦诗歌中自诩的好人。”陈超 回答《诗选刊》“中国诗人答问录”的二十三个问题
在艺术观念多元并存的年代,似乎好诗已难有统一的标准。一首被人推崇备至的诗,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平平无奇,也是常事。这和欣赏趣味相异有关,也和不同的追求有关,一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是有的人已抛弃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相信,无论面对哪种诗歌观念,诗的好坏还是有直观标准的。首先是语言的鲜活可感,有动人心魄的力量,能唤起读者内心的经验并产生共鸣。好诗,是那种心灵细微处的把握,具有本源性的真实感觉,是一首诗总体所透露出来的诗意。同时,好诗应有对因过于熟悉所遮蔽的真的揭示和发现,不是看到什么写什么,而是诗人写出什么才让读者看到什么。好诗,还应当具有重要性。把一首诗写得像诗容易,写得不像诗却往往很难。因为艺术的新质常常在常规艺术的叛乱中生成,并预示着新的写作潮流的出现。韩作荣 《半醺斋随笔》答《诗选刊》问
“诗无达诂。”每个人的审美观念和价值取向不同,对于诗歌的评判也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诗歌无法达成人类灵魂的的救赎,“诗除了高贵,什么都不承担”(藏棣)。高贵不是世俗的富贵,高贵是渗进血液,深入到骨子里的气质。诗歌因为美和向善,具有高贵的品质才会生生不息。
就本人而言,我喜欢那些有金属的光泽和声响、内心缜密、大关怀大悲悯的诗歌;具有噬心的主题,能让你的心脏紧缩,心灵震撼的诗歌;能使你心澄神明的诗歌。
有的诗可以一读再读,有些一遍也懒得读完。还有的诗初读感觉语言的节奏,诗意的魅力诱人,再读就索然无味了,关于这类作品作家张炜有过论述:
“诗篇永远在传递一份心灵的感动。他在那一刻、那一瞬中的震颤被文字固定下来,才不会消失。这样的文字掩藏着怦怦心跳,那脉动即使在千年之后也会被读者摸到。
相反,有一些文字涂得老泪纵横,一片淋漓,也仍然不能是人在阅读中产生共鸣。作者只是凭借某种语言的惯性往前推进,只是适应一种语境而任其衍生。他面对着表述世界的同时并没有面对着灵魂,不曾热烈地拥有,没有惊叹、狂喜、沮丧和战栗之类的情感因素生成并从心底泛开。”
“诗歌是一场烈火,而不是修辞练习”。(海子)诗人啊,你总要说出点什么。诗歌是一种个人的精神活动,而仅仅陷入个人的呢喃,是否自己都会生厌。“世纪的歌手、提醒着。目击者和某种证词提供者”。这是张炜对诗人塞风的评价。我希望读到更多的这样的诗歌。
诗人啊,安静的写你的诗。什么样的诗好诗,可以有人不喜欢但是不得不称赞的就是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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