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个短发女生的记忆
逛漫展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子,短短的头发,白皙的脸,俏皮得像个假小子。但一见到她就感到莫名的暖,好像有一种美好的事物正在心里默默地发酵。于是看着她时,胃里荡漾着一阵酒香,身上暖洋洋的,心里还有点期盼的感情。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想念她,突然发现她,竟不是她。
那是我的旧友,我失散的朋友。
小学时我们认识,她住在我家楼下,比我大一年级。我俩因为在一起打了场羽毛球而彼此倾心,我觉得她打球很好,她觉得我打球不赖,之后约着去做其他的事,我们都很合得来。
在一起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她妈妈叫她回家吃饭,有她最爱吃的猪脚,但她舍不得离开我,就拉着我慢慢地上台阶。一阶一停,我俩聊两句,再上一阶,她偏说走快了,拉我往回下两阶。
后来我俩约定在墙上标注只有我们才能看懂的神秘符号,她的是一个月亮,弯弯的角朝着要走的方向,而我的是一个十字架,点在十字的哪个区域就代表我要去哪里。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经常在楼道看见墙上画着月亮,弯弯的角指着她家大门,我猜她一定是想我了吧。
在一起不过玩了一年,她就升了初中,而之后我再找她,她妈妈总是代她接电话说她正学习呢。于是我一个人在门前徘徊,想起我俩一起埋了个硬币在门口的院子里,于是我自己低头挖土,掘出好多石子却根本找不到那枚硬币,我想是被她挖走了,她低头摆弄着泥土的时候想到我吗?想到了一起疯闹地沸沸洋洋的暑假了吗?
那个暑假我俩都是自己在家,有一天下大雨,她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漏雨了叫我去“救灾”,我跑下楼看她站在家门口拿着抹布正拧水呢。我俩学着电视里抵抗洪水的方法,把厨房里很沉的袋子拖到溢水的阳台,防止“洪水”进屋,但我们不知道电视里的防洪袋里装的是沙子,而我们的袋子里装的是米和面。
后来又在一起做了很多有趣的事,比如堆雪人的时候我冻伤了手,她让我把手放在暖气上烤,结果伤得更重了;比如她被蜜蜂叮了脚踝,我把不知名的叶子捣碎了当草药给她敷上疗伤,后来她瘸了一个礼拜;比如我俩想让冬天早点来,就在她家阳台撕碎了很多张白纸往楼下扔,结果被楼下的大爷吼得不敢露头。
记忆里她的短发总是薄薄的,跳起来像一顶小草帽忽闪着眉毛。那时的画面,是调色板上的糖心、栀子、樱粉。而记忆里的她,是清爽的纯棉美人。
一想到她和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能嗅到满树的青绿绽放了一大片春光。
而现如今我们各自走在彼此未知的路上,即便再相见也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简单问候,绝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傻,让家里的猪脚凉掉,两个人还在饿着肚子说笑。
长大以后才明白,没有离不开的人,无论是谁都得学着自己消化聚散。无论多少年,我都愿意随时因某个短发女生清纯的笑而想起她,想起我们。尽管不知对方此刻如何,但我仿若已经见到她了,在某个微风吹拂过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