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幽愁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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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幽愁暗恨生
大寒小满(十五) □一川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小满当时抵老倔头爸爸的职,当了一名农具厂的工人,成为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在那个年代也是农村的年轻人羡慕不已的。可一个姑娘家,谁乐意干这种繁重无趣的工作呢。小满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考上大学,找份体面工作,而不是整天和嘈杂机器声以及冰冷的铁块打交道。
来到广州这座温暖的城市,每天置身于花的海洋,也苦点累点,爱花好像是所有女孩子的天性,小满在花卉栽培基地终于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小满每天泡在花田里忙碌着,晚上还自学花卉栽培知识,心里很充实。每到节假日休息的时候,李芷柔还抽时间带小满到珠海、香港、澳门等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小满眼界和知识不断拓展,充分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精彩。
李烈和李芷柔商量,小满聪明乖巧,应该好好培养,未来肯定会有大出息。李芷柔也很高兴,小满日后学有所成,正好接自己的班,对小满的培养格外尽心。
当时台湾鲜花拍卖刚刚起步,李烈捕捉到商机,决定让小满到台湾去学习鲜花拍卖的经营之道。小满作为大陆人,那个时代到台湾谈何容易,好在李烈人脉广,关系硬,小满以李烈失散多年亲孙女的名义,顺利踏上了宝岛台湾。
小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原本是一个农村女孩子,竟然能够来到台湾。飞机从香港抵达台北,台北的街道高楼鳞次栉比,沿街繁体字广告牌五光十色,炫人眼目,各种小吃,让人垂涎。
当时台湾的花卉生产和其他农作物比较,已成为利润最高的作物。花卉产区以彰化县最多,其次为台中、嘉义、台北等地。台湾把花卉业视为“朝阳产业”。以前台湾的花卉交易方式繁多,从最传统的沿街叫卖开始,一直到以政府行口委卖及议价方式交易,直到民国七十七年(公元1988年)终于跨入划时代的变革,开启了“电脑化拍卖钟”的阶段。这套引自欧美的公开竞拍方式,不仅使切花交易流程规则化,也连带让花卉制度步入了现代化,在当时更是岛内所有农产品交易方式中的创举。
小满来到位于台北市内湖区新湖三路28号,这个台湾最大的花卉批发市场。李烈安排其在台北花卉基地负责人带着小满熟悉拍卖交易的流程,对接花卉基地鲜花供应等环节。小满在拍卖交易市场转了转,了解了种植户都是通过研修班(合作社)定期向市场供应鲜花参与拍卖。参与拍卖的品种以玫瑰、百合和洋桔梗为主。
台湾的拍卖鲜花公司均由行政管理部门主导,制定了一套互通的会员管理系统和质量检验标准体系,拍卖公司也会将标准放到评比展示室里。每个植种户都有供应代码,产品发送时,随货的单据、代码,拍卖公司名称等信息等都印刷在包装上。
不到半个月时间,小满就熟悉了花卉供应和拍卖的基本业务流程。买家也是需要提前办理会员卡,获得竞买资格后充值才能参与拍卖。因为拍卖针对的都是大宗商品,最少的一个批次都是一整箱,以玫瑰为例就是100枝,每把有20支。批发市场就在拍卖公司的旁边,基本来参与拍卖交易的都是在旁边批发市场里做生意的花店店主。
不到半年时间,小满接管了李烈在台北花卉基地营销总经理职位,展示了非凡的商业天赋。她改变了传统的供应品种,主打君子兰、满天星、百合等,走差异化路线。同时,改批发市场供应为基地直供,最大程度保持花卉的新鲜度。公司的销售业绩不断攀升,迅速成为台北鲜花拍卖市场的翘楚。
在苏大的大寒,醉心于诗歌创作。他不断研读泰戈尔的《飞鸟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惠特曼的《草叶集》、歌德的《浮士德》等,还研究中国现当代徐志摩、戴望舒以及北岛、舒婷等人的诗歌。诗歌创作水平不断提高。他的《小满》一诗刊登在《青年文学》上,其中的诗句“我走过四季,也在走向你,因为—— 你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你。”在苏大校园广为传诵,被誉为“校园情诗王子”。大寒还相继在校报和地方刊物上发表了《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北方,南方》《浅浅一水间》等诗歌,大寒在学生中的知名度越来越高。
不明就里的人通常认为大学中文系都是作家培训班,事实根本不是这样。作家、诗人是写出来的,和中文系真的没啥关系。北大中文系厉害吧,全国知名作家确实找不到几个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不过写作确实是底层文学青年出名的好途径,一支笔,一沓稿纸花不了多少钱,不像唱歌、绘画,光是培训和耗材就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但是写作又是耗费脑力和体力的苦活,然而像大寒这样从农村出来的读书人,坐在房间里写作比在地里累死累活劳作轻松多了。
寒暑期回家,大寒倒是到农具厂宿舍打听小满的情况,秀兰妈妈说是到广州,后来又说去台湾种花,具体情况和地址也说不清楚,总之经常变化。大寒想写信解释和表达思念之情,想想,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小满决绝离开,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也没和自己联系,自己再去表达思念,也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把感情压缩到心里封存起来。
一个不曾恋爱的人是写不出情诗的,一个不曾失恋的人是写不出感人的情诗的。文章憎命达,悲愤出诗人。一个诗人只有在恋爱的围城里来来回回,杀个三进三出,才能在诗坛封神。大寒知道自己的经历跟大诗人的起伏跌宕人生还相差甚远,想写出惊世骇俗的作品还有很长的路,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四年有时遥遥无期,有时也是弹指一瞬。大寒虽然上的是苏大,但毕竟还是师范专业,未来的职业方向就是中学教师。一入校门,大家踌躇满志,慨当以慷,豪言“大丈夫何患无妻”,可理想的气泡吹得再大,也禁不住现实的针尖轻轻一戳。不知那位颓废的过来人胡诌了一首打油诗:“进了大学门,就是国家人。可惜是师范,老婆不好办。”
第三年,学校安排大家到各县区中学去实习,大家才突然发现现实有些残酷。大寒的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舍长,曾经接到父亲从老家寄来的一封信,父亲在信里提醒他,要抓紧在学校找个对象,回到家乡就困难了。此事曾一度遭到大家的耻笑。我等天之骄子,当乘长风破万里浪,岂能因儿女情长耽误大好前程。等到实习学校看见许多农村男教师的清苦和局促,才恍然大悟,心里恓惶起来。有点慌不择路,开始多点出击,追起身边自己曾经埋汰过的女同学来。
大寒有了徐州学姐的陪伴,似乎没有这种困扰。徐州学姐已经大四了,今年要毕业了。
大寒对岳楠说,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岳楠说,我本来就是徐州市区人,按照惯例,最不济也分配在城区中学。但是我爸爸正在托关系,希望能进大学或者中专学校当教师。
岳楠如果毕业回到徐州,自己和岳楠的关系还能维系吗?校园恋情随着毕业就结束的情况比比皆是,大寒自己也不能肯定。自己一个农村穷小子,到底能不能给岳楠这个城里姑娘想要的生活,大寒突然也感到迷茫起来。大寒又想起远走高飞的小满,心里默念道,飞吧,都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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