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阴五阳"是太极拳的至高境界,却也是太极拳的最简练法
先来温习一首太极拳"五层功夫"的韵律诗:
纯阴无阳是软手,纯阳无阴是硬手,
一阴九阳根头棍,二阴八阳是散手,
三阴七阳犹觉硬,四阴六阳显好手,
惟有五阴并五阳,阴阳无偏称妙手,
妙手一着一太极,空空迹化归乌有。
上面是陈鑫老先生在其著作《陈氏太极拳图说》一书中,论述太极拳式"金刚捣碓"中的“总论”。七言韵语,直击主题,数字论典,不枝不蔓。表象上是在以阴阳级数定义太极拳功夫的五个层次,同时给出了有关太极拳阴阳理论的基本信息:
其一,太极包括了阴阳两个对立共存的基本元素。
其二,阴阳的平衡之道有一个渐进的阶梯过程,
其三,太极拳的最高境界是"五阴五阳"一一"阴阳无偏称妙手。"
记得40多年前,当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时候,"五阴五阳"就像一座高山矗立在面前,那是一个令人无限憧憬的功夫境界。但随之叹息:"阴阳"尚且难懂,阶梯盘桓几多,何日能达"五阴五阳"之境啊。
后来渐渐地对"阴阳"有了些了解,读了很多书和文章,书上列举很详细,也很复杂,足以让人无所适从。但我记住了一个要点:所谓"阴阳"就是世间万物或现象存在着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当然包括人体的所有实体、感觉等等。左与右,进与退,轻和重⋯⋯听着高深,见面就熟,遇物析物,见招解招,其实"阴阳"好辩析得很!
有几点是我品味阴阳的依据:1)强则为阳,弱则为阴;2)双方相互依存,不能有阳无阴,也不能有阴无阳。3)"五阴五阳"既是太极拳顶级水平的表述,也可以是直接检验动作完整性或学练太极拳动作入手的准则。
"五阴五阳"不就是阴阳各半吗!所以练拳时你不能只顾一半,丢了另一半,这是阴阳的共生性。也不能周身一个腔调:一升俱升,一落全落,这是阴阳没有分得开。初学者的"五阴五阳"就是兼顾"这半那半",分清阴半阳半。这就够了。
现在的许多老师是要你"一松到底"或"一松到顶"的,并不多在意去寻找和解决身上阴阳关系。我常常不以为然。放松是一辈子的工作,放松是有级别的,不是你想放松就能放得松的。放松是结果,不是方法。而上边我们给出的简单的"阴阳各半"就是可行而简单的方法之一。能非常有效地帮助你避免全身用力、僵化或软塌等毛病,从一开始学拳就能将阴阳之道植根于自己的思维与行动之中。至于开始做到几阴几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向总正确,方法还最简,总在进步中⋯⋯
下面我们将在不同层次举几个具体例子加以说明。
(一)如果你是初学者,套路还不太熟练,尚还处在动态平衡的第一阶段一一"肢体平衡的练习阶段,"则"五阴五阳"此时体现的是共生和均衡。
以两臂在运动中的协调关系为例,总共有以下几种方式:
1)双开或双合。这种情况比较简单,容易做到"五阴五阳"的,就是两臂的开合均匀。
2)双臂同向划圆 。这种情形在套路里很多,要想"五阴五阳",只用出半入半,"注后不注前",用意念来为生活里的行为习惯纠偏。
3)两臂运转"背丝扣"(8字圈)这是太极拳标志性的两臂协调动作,攻防中的效果是最佳的。套路中有许多动作,两臂间上下左右,往复相向运行S状,合成就是"背丝扣"。"五阴五阳"体现在两臂对称运行中是"有左必有右,有上必有下,有后必有前",属于高难度动作,但有了规矩,加上有效时间,很快便能习惯成自然。
若与人推手时,对方来力为阳,我必以阴面接之。共生"五阴五阳",粘黏连随尽在其中矣。自身整个身体的上下也是阴阳关系:"五阴五阳"体现的应是:下肢固定有力则身手运转轻灵;下肢需动步灵活时则身手需先到位固定。最常见的错误是全身软塌如羽毛随风,有阴无阳;或上下一体用力僵硬,有紧无松。
(二)如果你练拳多年,已有体内的意气流转。一一你处在"内气与肢体平衡的阶段。"那么在身体上的每一段,你应都能找到阳线与阴线,阴线上的外放和阳线的内收要同时发生,形成内圆循环并与另一段区间的内圆循环交错相连。大体如人体DAN的双螺旋结构图。
当你水平达到体内空空,气流如水,气可催形时,身体的收缩准备时可借地力传达于梢,而身手发放时气自梢节内收入地。这是身体的外在躯壳与内气间的互争平衡一一"五阴五阳"。
( 三)如果你的意气已经可以纵横于身体内外,可吞天之气,借地之力。你应该处在"意念与肢体平衡的阶段。"(详细请参阅以前文章《太极拳动态平衡三境界, 你在哪层?》)
这个阶段现今的流派不少,高手也很多。他们强调的是"太极不用力,用力非太极"。如果我们把百年前的太极称为"武行太极"的话,这类太极可称之为"精致太极"。
"武行太极"由于盛世和平的年代久矣和现代战争方式的变迁,用进废退,已经告别了遥远的辉煌,但防身自卫还是绰绰有余的,伤人取命也不成问题,只是不可为之。
精致太极还会蓬勃发展,因为健康与养生的太极衍生品是大众所需,精致太极因为参与者的众多和探微者的执着,奇异推手不断吸睛,会在异能和常人所能的边缘地带来来回回。但总也穿不过正常人的思维定势一一芸芸众生不允许。这也算是太极拳现状的"五阴五阳"之态吧!
以追求传统文化价值,还原古太极之风为己任的太极习练者,他们很执着,能达到此境界的人们会越来越多,但他们一路走来,意念与身体之间是先合后分的。意念为阴, 身体为阳,意念为虚,身体为实,合时以虚练实。一虚一实之间,虚以明规律,实以守规律,虚实之间会完全走完陈鑫老先生铺就的阶梯,直至到达"五阴五阳"的超级平衡状态。这时的"接手即扑"可不是让对手舒舒服服地跳开去,当是被击伤而扑。虽然"一切全是意",而形早已溶入其中矣。意可汇天地之力,为加持、增力于身形也。如此入手"五阴五阳",最终一定能达到刚柔相济的真正的功夫"五阴五阳"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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