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褭”、“袅”还是“骁”、“枭”?
骏马的命名,大体是从毛色、速度、体形、产地(音译)、使用等多个角度,结合能力、个性特征、喜爱程度等因素综合考虑的,有即兴发挥、有深思熟虑,没有一定之规。至于马名的用字,除了一些专业用字之外,似乎也没有一定之规。通假字、同音字、异体字等并用的现象屡见不鲜。正因为如此,给马钱钱文的释读带来了一定的难度,错读不可避免。
本文拟赏析一组读音相同、用字互通的马钱,也是从同一枚马钱几种读法的辨别引起的。
首先来欣赏一枚马钱及其原注。
图1 原注为“騕驍”
如图1所示马钱,圆形方穿,单缘单郭,宽缘细郭,光背。钱文文字竖读为“騕
” ,置于马身(穿)上下,左向奔马,身着铠甲,英姿勃勃。
我们首先来识读“
”字。
钱文中“
”字,有时被识读为“驍”。驍,骁(xiāo)的繁体字,义为好马、强壮的马;还可形容勇猛矫健,如骁将。但其不是
的正确识读。
,其基本解释为:同“褭”字。褭,niǎo,意即用丝带系马。古同“袅”。因此,该马钱的钱文应识读为“騕褭”,亦即“騕袅”。
,其异体字有:裊、袅、䙚、䮍 等如下:
袅,niǎo,繁体字为“裊”,异体字有:褭、䙚、嫋、嬝 等。
袅与马有关的字义见《说文》:“裊,以组带马也。”即以系带系马。代称马名:如袅驃,古骏马名;袅骖,小马的别名,一说是古骏马名、即袅驃。与马有关的官名是簪裊,段玉裁注《百官志》注曰:“秦爵二十等…三曰簪裊,御驷马者。”
袅,其义还富有诗意。其有“柔弱,缭绕”之义,形容烟气缭绕上腾的样子,如炊烟袅袅;形容细长柔美,女子姿态美好的样子,如袅娜娉婷;形容随风摆动的样子,如翠柳裊裊;形容微风吹拂;形容声音绵延不绝,声音婉转悠扬,如余音袅袅,又如袅袅悠悠等。
可见,用“袅”及其异体字“褭”等为马命名,既表明这些马比较名贵,是用丝带系马的;又说明这些马体态优美,比较珍贵。望文生义可谓用丝带装扮马,犹如给马穿上漂亮的如鸟之华羽的衣裳。
騕,古代良马名。
騕褭,为古骏马名,谓之神马,可日行万里。《吕氏春秋·离俗》:"飞兔、要褭,古之骏马也。" 高诱 注:"飞兔、要褭,皆马名也。日行万里,驰若兔之飞,因以为名也。"要,《集韵》注:“与騕同。騕褭,良马名。或作要。”要,古同“腰”。可见,“要褭”,即“騕褭”、“腰褭”;在该马名用字上,“要”、“騕”、“腰”是相通的。
李善 注:"《汉书音义》, 应劭 曰:'騕褭,古之骏马也,赤喙玄身,日行五千里。'"表明该马毛色为黑色,嘴为红色。
图2 騕
(褭)之馬(马)(一面文字旋读为“騕褭之马”,一面马图为左向立马。图片源于华夏古泉网,诚致谢意!)
由图1、2可见,“騕褭”马钱在钱文用字方面有变化,构成不同的版别。我们试将常见的版别例举如下。
图1、3 騕
图2 騕褭(
)
图4、5、6 騕䮍(
)
图7、8、9 騕裊
图10、12、13 腰裊
图11 腰䮍(
)
图3 騕
(文字竖读为“騕
”,置于马身即穿之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合背。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图4 騕
(䮍 )(一面文字竖读为“騕䮍”,一面马图为右向立马。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图5 騕䮍(一面文字篆书横读为“騕䮍”,一面马图为左向立马。图片源于华夏古泉网,诚致谢意!)
图6 騕
(䮍)(文字竖读为“騕䮍”,置于马身即穿之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光背。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图7 騕裊 (挂牌,合背。文字竖读为“騕裊”,置于马身即穿之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图片源于华夏古泉网,诚致谢意!)另有“騕裊”合背马钱,圆形方穿,左向奔马。
图8 騕裊(一面文字竖读为“騕裊”,一面马图为右向立马。图片源于华夏古泉网,诚致谢意!)
图9 騕裊(文字竖读为“騕裊”,置于马身即穿之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光背。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图10 腰裊(文字竖读为“腰裊”,置于马身即穿之上下,马图为右向奔马;合背。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腰褭,为古骏马名,与飞兔齐名。褭的异体字有“裊”,故“腰裊”即为“腰褭”,与“騕裊”一样,为古骏马名。腰袅本身的词义为:宛转摇动貌;出自唐李贺《恼公》:“陂陀梳碧凤,腰袅带金虫。”腰袅,体现了灵动的神韵,用其来表现该骏马恰到好处。
图11 腰
(䮍)(文字竖读为“腰䮍”,置于马身即穿的上下;马图为右向立马,悠闲自得。右向圆穿,光背。图片源于首席收藏网,诚致谢意!)
图12 腰裊(文字竖读为“腰裊”,置于马身即穿的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光背。图片源于华夏古泉网,诚致谢意!)
图13 腰裊(异型方牌,方穿,单缘单郭。文字竖读为“腰裊”,置于马身即穿的上下;马图为左向奔马;光背。)
“裊”、“䮍”也有误读的,被误读成“枭”,如图14所示:
图14 原注为“腰枭”
左侧一枚将“腰裊”误读成“腰枭”,右侧一枚将“腰䮍”误读成“腰枭”。可能是将“袅”字的下部“衣”字误看成“木”字而导致的误读。
枭(与图1“驍” 字同音),xiāo;本义是指一种恶鸟,捕捉后悬头树上以示众。《说文》:“枭,不孝鸟也。日至捕枭磔之,从枭头在木上。”俗称猫头鹰,为主要进行夜间活动的攫禽。相传枭为食母恶鸟,用其为马命名,则该马必不受欢迎;对于人们喜欢的骏马而言,是不可能用该字为马命名的。
“枭”可假借为“骁”,形容最勇健,如枭雄。如此看来,图1与图14的误读可能是相通的。
“䮍”还被误读成“裹”,如图15所示。
图15 原注为“腰裹”
通过赏析,我们可以看出,用“袅(裊、䮍、褭)”字来命名的骏马马钱系列,已见有 騕
、騕褭、騕䮍、騕裊、腰裊、腰䮍等,在马钱大家族中别具一格,独领风骚。其形制也精彩纷呈,圆形方穿、圆形圆穿、圆形挂牌、异型方牌等,版别较多,是其它马钱系列难以比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