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华荣：父亲摆龙门阵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父亲摆龙门阵

佘华荣

今天来小外甥家看父亲。父亲从张家界回来有十多天了，在张家界时他身体有点不适，经过姐姐和外甥的细心照顾，现在完全好了。

上次来时，父亲话不多，这一次恢复到以前滔滔不绝的“境界”，说起了村里一些人和事。他说某某的父亲93岁了，身体还蛮好，感叹自己身体大不如前。我说人老了，身体有这样很不错了，他咧嘴一笑；他说队上某某的父亲很直爽，又是十分厉害的武把式，有一身神力，插田、犁田、干农活，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并说了几个关于武把式的小故事：说有一年，武把式把一双解放鞋洗后晾晒在屋檐下的石头上，不知怎的那双鞋子不翼而飞了，他便骂道：老子的鞋子也敢偷，马上给我送回来！果然第二天那双鞋子便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父亲特别钦佩地强调了一句：你看他厉害不厉害呢！我猜测拿他鞋子的人应该不远，应该是周围的人，否则怎么一骂就送来呢？大家知道他的厉害，要是知道是他的，打死也不敢拿！

又说某一年某一天，村里有个人在武把式面前扯脚动手，他烦了，顺手抓住这个人向前抛去一丈多远，然后一个纵步跑去又接住。一丈多远，估计这个人在空中吓得半死，唉！这一下没命了！但在快要落地时又被“始作俑者”接住，解铃还须系铃人，又被他从阎王那里抢回来，自此之后，他对武把式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把式面前老老实实，再也不敢没大没小了。父亲还说了他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故事，因牵涉到老家的人和事，怕惹麻烦，就不写了。这个厉害的武把式，我出生时应该见过，但一方面我太小，他又太老了，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个武把式的儿子们一般般，孙子辈还是出了几个厉害人物，大概那厉害的强大的基因隔代传给后辈了吧？

有个不远不近（既不是远房也不是近房的意思）的亲戚非常勤快，每年养鱼几千斤。说他那个大塘，好的年成有上万斤鱼呢！每年把鱼网上来之后，都是卖批发，不肯零售。队上邻居想买几条鱼被拒绝之后，他的母亲听说了，大发脾气，直接拿了几条鱼扔给邻居，说：有几斤鱼就了不起了？就六亲不认了？左邻右舍买几条鱼都不行？我说的，只管拿，不要钱！确实，这个亲戚的母亲是农村人情社会的缩影，她很讲人情和面子，我去长沙读书时，她硬要塞给我五元钱，不肯要，她非塞给我不可（那时的五元钱是一笔很大的钱，可以买到不少东西呢）。在她看来，人情比天大，宁肯人负我，不肯我负人。但经济社会若太讲人情，生意就没法做了，只有自己吃亏。人情社会与契约社会区别还是很大的。

父亲对田土下放那几年的收成念念不忘（1980年前后）。他说家里豆子收了七八百斤，小麦收了七八百斤，红薯洋芋堆成山，二三百斤的肥猪喂养了好几条之类。年底时，邵东街上的猪肉遍地都是，稀烂便宜，卖都卖不出去！确实，田土刚下放（包产到户），农民的积极性如火山爆发，压抑已久的热情喷发出来，加上年成又好，风调雨顺，谁不是没日没夜的劳作呢？可见政策一顺，一顺百顺，中国农民本身又非常勤劳，孺子牛一样，农业哪能不飞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