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王唯：千年爱咒19
【作者简介】王唯，湖南省美术家协会、湖南省工笔画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邵东"如懿斋——王唯诗画工作室"创办人。电话:18473924191(微信同号)
千 年 爱 咒
王唯
第二篇 咒灵
第七节 再陷僵局
他们回到刘乙家中时，已是晚上十点了。刘乙先把金婵送进房间，哄她睡下，然后来到儿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房里没有声响，他又敲了敲，叫着儿子的名字，还是没有声响。他只道子奕还在生气，叹了口气，拧开了门锁，只见房间里黑古隆冬的，没有亮灯，床上也空荡荡的，儿子不见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连忙拉亮电灯，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并没有什么发现。然后他又急急地跑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放着了那张纸条。“爸，我说过，只要你前脚走出家门追那个女人，我后脚就会离开家。现在，你走了，追那个女人去了，在你的心里，她比我更重要！所以，我也选择了离开。只要你不离开她，我是不会回来的，不用找我，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你令我很失望！”刘乙的心里顿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么晚了，儿子会往哪里去？回学校吗，早就没有车了。去他爷爷奶奶家吗？――倒是有这个可能，因为他们住得并不远，走路的话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了。他想了想，迅速地做了个决定。他走进卧室，发现金婵还在望着墙上的三国美女图发呆，他不想让她看出他的焦急。于是，他放缓脚步，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说：“婵婵，子奕去他爷爷家了，我现在去看看他，怕他深夜走路有什么闪失。你先睡觉，我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这么说，他还在生气吗？”金婵的小嘴翘着，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小孩子嘛，耍耍小脾气而已，不要紧的，睡一觉就啥事都没有了。我现在去了，你要乖乖的，在家里睡觉，不许胡思乱想，好吗？”他的眼睛询问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她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去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我等你回来。”“恩，真是我的好婵婵。”他俯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在家乖乖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说完拍了拍她的脸，转身走了。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早已没有了公交车。刘乙从家里找出那辆很久没有骑的凤凰牌自行车，向父母家中赶去。道路两边的路灯大都坏了，只有一两盏还亮着，用昏黄的灯光照亮着沉沉的夜空。他骑了不到十分钟，前面突然驶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灯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出人意料的是，那轿车在离刘乙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紧急刹车突然停下，车灯照得刘乙睁不开眼睛。正在他纳闷的刹那，从车上迅速地下来几个人，团团围在他身边，其中一个人拽了一下他的自行车，刘乙翻身从车上下来，盯着这些人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嘛？”领头的一个小青年说：“你是刘乙是吧？我们没干嘛，只想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刘乙立即猜到了是这事什么人指使的，因为那领头的小青年与上次在中山殴打他的年轻男子体形样貌非常相似，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他冷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一个姓萧的叫你们来找我的？你们让他出来，有话当面说清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太让人恶心了！”但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他说话，两个人夹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塞到了车内，然后那黑色轿车迅速地开走了，那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那辆凤凰牌自行车，孤零零地倒在地上。
小车一路开着，在午夜的道路上风驰电掣。大概两三个小时后，才在一幢独门独院的别墅前停了下来，那别墅前有两盏古朴的户外灯照射着，白墙红瓦，有浓烈的英伦风味。那几个人推搡着刘乙进入了那栋别墅，一进入那个宽敞气派的大厅，他就毫无意外地看到了萧然，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坐在沙发上，叠着双腿，正用一双象刀锋一样凛烈的眼睛盯着他。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因为在他上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正是金婵的父亲，金守成。
金守成嫌恶地打量了刘乙几眼，随后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小青年退下去。然后指着一张椅子，对刘乙说：“刘先生，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以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只是没想到要在今天以这种方式见面。你先坐吧。”刘乙身子没有动，他冷笑一声道：“我想你就是婵婵的父亲吧。金老板，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不过上次在电话中已经领教过你的强势不讲理了。今天非法对我进行绑架，也正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我并不感到意外。”“我强势不讲理？刘先生，说这话时你可得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不讲理！”金守成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愤怒，说道，“我女儿才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她好学上进，前途似锦。可是你对她干了什么？你的年龄比我小不了几岁，可以做她的父辈了。可你却诱拐了她，你和一个可以做你女儿的人在一起，做为一个知识分子，你就不觉得羞耻吗？再有，你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你儿子的年龄都和我女儿差不多了，你自己仔细想想，这事是人干的吗？！”刘乙闭着眼睛，一直等他把话说完，才淡淡地笑了一下，缓缓说道：“金老板，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作为父亲，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婵婵好，想她过上你给她描绘的好日子。但是你想过没有，婵婵她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意愿，有自己的选择。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没有诱拐她，我们是一见钟情，是自由恋爱！我想你是永远不会理解的，因为在你的眼中，只有年龄相当，门当户对才能结合在一起。但是，人不是物品，感情更不是拿来作等价对换的。婵婵选择了跟我在一起，因为我们彼此相爱，如果你硬要将我们分开，我无话可说，因为以你的能力，你能做得到！但在你这样做之前，你能否仔细想想，这到底是救了婵婵还是害了她？她如果跟了他，”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望了下萧然，冷冷地接着道：“跟萧先生在一起，就能幸福吗？她并不爱他，这我知道，也许他们结婚所有的旁人都会羡慕，都会觉得非常合适，但是，生活是她自己的，如果她感到不幸福，你做父亲的会觉得安心吗？”说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一直藏在心底想对金守成说的话，今天说出来了，他心里感觉很舒畅。
“好，好！真是精彩！”萧然站了起来，鼓掌说道，“真不愧为才子，不仅画画得好，连辩才也是一流。刘画家，你慷慨激昂讲了这么多，全是在为你自己不耻的行为辩解。我想问一下，婵婵跟了你，她就会幸福吗？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又没有，请问，你用什么来养活她？更别提给她优裕的生活条件了。我得提醒你，婵婵她从小就是在百般呵护中长大的，物质上从没缺过任何东西，这已经形成了她的习惯。你现在一下子要她过那种粗茶淡饭，为钱发愁的日子，你觉得是爱她吗？是对她好吗？再说，你比她大这么多，你们若是结婚了，有一天你老了，她怎么办？整天围着你转，服侍你？你若是死了，她还年轻，难道要她一个人孤独终老？你要是真爱她，这些你有替她考虑过吗？我看你只是顾你自己了吧，说到底，你就是一个彻底的自私自利的家伙，还好意思为自己的行为来辩解！”萧然嘴角含着嘲讽，眼睛狠狠地盯在刘乙身上，眼神怨恨之至。他的这一番话显得入情入理，无懈可击，刘乙听后不禁呆了呆，一时无言以对。金守成点点头道：“小萧说得不错，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刘先生，你不要以爱之名来成全自己的自私自利，我劝你，赶紧回去向婵儿说明白，要她回到家里来。你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我相信你会想清楚，会权衡利弊的。”刘乙叹口气说：“金老板，如果是为了婵婵本身的幸福，我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是否让她自由地选择和谁生活在一起？既然你们认为我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我可以选择退出，但是，我希望婵婵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她不愿意嫁给这位萧先生，你能否尊重她的意愿，不再逼迫她？否则，我是不会放她走的！”萧然冷哼一声，道：“姓刘的，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你是什么人，婵婵要跟谁结婚，你管得着吗？”刘乙不看他，眼睛望着金守成，他希望作为父亲的他，能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复，如果说，放弃婵婵的结果，是把她送到她并不喜欢的萧然的怀里，那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答应的。金守成摆摆手说：“我们金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让婵儿心甘情愿地回家就可以了，她的幸福，与你无关。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替她的将来着想！”
刘乙眉毛一挑，正准备说话，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正是金婵打过来的。他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娇柔的声音：“喂，哥，你啥时回来呀，都已经四个小时了，你不是说好两个小时就回家的吗？”“婵婵，我在外面，有点事，晚一点回来，你先睡觉……”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萧然就一把抢过了手机，并把它交给了金守成。“喂，是婵儿吗？我是爸爸呀，你现在哪里？我和你妈想得想得快疯了，好担心你，你快回家好吗？”金守成着急地对着手机说着。电话那头沉默了，隔了一会，金婵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爸，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又找人打刘乙了？你要是对他有什么伤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婵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爸爸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好，你懂事一点行吗？我没有动他一根毫毛，只是在和他讲道理，他已经承认自己做得不对。你还年轻，不能一时冲动做出一辈子都后悔的事来！答应爸爸，明天就回家好吗？我派人来接你……”“除非你答应我和刘乙的婚事。爸，我是不会嫁给萧然的，我一定要和刘乙在一起！”金婵的态度非常坚决。金守成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把手机交给刘乙，说：“请你现在对婵儿说清楚，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要她明天就回家！”刘乙深吸了口气，柔声对着手机说：“婵婵，这里没什么事，你爸在和我聊有关你的事情，我们也确实要好好地谈一谈了。你不要担心，先睡觉，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金婵在那边哭泣着，哽咽着说：“哥，你要早点回来，我会随时打电话你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我马上会报警。你把电话给我爸，我再和他说一句话。”刘乙抬头望着金守成，说：“婵婵有话对你说。”然后把手机放到他手上。“爸，你听着，和刘乙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一个人的事，与刘乙无关。你不要为难他，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金婵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扔下金守成一个人看着手机发呆。“刘先生，你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你想想清楚吧，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应该能知道作父母的心情！”金守成把手机还给刘乙，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大厅。萧然狠狠地看了一眼刘乙，也跟着金守成走了出去，随手“呯”地一声，把门关上，然后用钥匙从外面把大门反锁了。
刘乙双手捧着头，倒在椅子上，一颗心愁苦得拧成了一个结。金婵、儿子、金守成、萧然的脸轮流在他心里浮现，他已经不知道要从哪里去解开这个结了。放弃婵婵？似乎这是解决一切烦恼的唯一方法，这样的话，儿子会回到自己身边，工作也会顺利，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可是，他的心从此就死了，他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希望和快乐，只是为了责任而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愿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幸福。可如果不放弃，又将怎样呢？他们在一起太苦了，正如萧然所说的，年龄是横在他们中间最大的问题，他总有一天要老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比她先死很久，那么他一旦撒手而去，金婵要怎么办？他不敢去想这个问题。还有，儿子恐怕也不会原谅自己，这使他对儿子的愧疚更加深重了，他本来从小就没了母爱，要是再失去父爱……他更不敢深想下去。在头痛欲裂的折磨中，他逐渐支撑不住，歪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
此时，金婵正在房间里，呆呆地看着墙上的那两幅美人图。她的眼睛哭肿了，但泪水还在不断地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她没有想到，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会遇到这么多的挫折。如果刘乙因为她而失去了儿子，又被她父亲伤害的话，她的心从此会不再安宁。她宁可自己去承受这些痛苦，也不愿意刘乙有任何闪失，而事实上，她心里的痛苦绝不比他少半分。第一次，她感到了无能为力，她不知如何去改变这种状况，或许，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爱的代价。“姐姐，你把我们牵到一起，可是现在我们并不幸福，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磨难在等着我们？如果真的有缘，应该是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呀……”她看着画上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她转身扑在床上，无声地抽泣着，很久很久，她的眼泪流干了，浑身发软，疲倦之极，就这样在担忧和痛苦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