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戡：麦子熟了

麦子熟了

赵　戡

阳光射在她的脸上

尤如一面泛着油光的铜镜

汗水流经额头睫毛鼻翼和嘴角

舔一舔，有点咸

泛滥的部分渗透镰刀浸润脚下的泥土

头上的麦芒

有些倔强

不能有一丝风

破坏这维纳斯的形象

孩子，在树荫下睡着了

女人踮了踮脚尖

该回来了吧

她能想象，丰满的麦粒躺在床上

该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美丽

留守，真不是个美好的词

五月的熏风

风，从四月与六月之间滑过

草木茂盛牛羊肥美

慵懒舒畅似睡非醉

一切皆遵循自己的轨迹

只是吃与被吃的关系从未改变

两千多年前，三闾大夫

峨冠博带素袍飘袂，仰天长啸：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投进历史的长河

端午水逆势而涨

汨罗江在呐喊

加油，加油

这是最原始的喊魂仪式

辅以艾叶及糯棕之香

龙舟溅起的浪花

双目迷漓

江湖太远，渔父歌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知了声声

一场盛大的法会

在庭院在街道

在山林在河畔

在天地之间

烈日与汗水互怼

那些隐迹于无形的高僧

日诵佛经

夜饮甘露

也许两个月

也许三个月

只有以身殉道

只有寂然禅定

才能拯救枯萎的庄稼

以及奄奄一息的人类

春天的味道

这个季节，人们太多的赞美

过多的期待

以致于我再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她

那怕她缠绵得烦腻

阴暗得发霉

冷漠得发抖

我都可以原谅她

蜂儿来了，采蜜

蝶儿来了，惹花

燕儿来了，过家家

南来的风，纷飞的雨

阳光下一群发骚的狗

一切趋于无序

一切纷扰繁复

只有你的脚步恰似水向东流

从远处来

到远处去

【作者简介】赵戡，70后。邵东县第八届政协委员。邵东县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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