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大夫奇案》选录——一脚跺好村长

晚上十点半，我正在收拾诊所，突然闯进来几个人，头发剪得想茶壶盖似得，就是过去村子里二流子之类留的那种发型，拿农村的话就是：“不咬人也怪吓人的。”

“哎——，你就是武大夫？”几个人进门就说，“我跟你说，我们领导出事了。”为首的一个人歪着头。

“为啥出事了？”我也学着他把头一歪。

“我跟你说，这事情弄大了。”“歪歪头”夸张地说。

“是吗？”我也故意夸张地说。

“我们领导去按摩，叫了个小姐，泰式按摩，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泰式按摩，就是跪倒身上，'咔’的一扳，一下把我们领导弄得不能动了。“

“你们领导是哪里的？“我问。

“就是我们呢村主任嘛。“

“哦，那可是个大领导呢。那赶快送到医院去看嘛。“

“唉，我跟你说啊，去不成，他动不了。我们领导说了，你弄得了。“

“我弄不了。“我转过身来，继续收拾我的房间。

“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歪歪头“点点头说，”我跟你说，我们领导躁了，村子里几十号人把那个店给砸了，把那女娃打的鼻子嘴都流血了，我是你看着女娃可怜。我想，你人好，你要是把我们领导看好了，就能把那女娃放回去，那女娃可怜啊，好像是四川的，你行行好，给那女娃解个围吧。“

“要这样的话，我给你们看看去。“

我去了一看，原来是我认识的，村长趴那也动不了。“武大夫，不得了了，我这腰断了。”旁边还跪着一个女孩。

“咋了？”我问。

“翻身都翻不了。”村长趴在床上，歪着头和我说。

“咋弄的？”

“骑到我身上，'咔’一扳，鸭子别翅膀呢。”

“啥鸭子别翅膀？”

“你看过烤鸭吧？鸭子别翅就是把腿叉到翅膀里，嘁哩喀喳，'咔’一下子，我就动不了了。”

“没事，还死不了呢。”

“咳，还死呢？死了我就把他们砸光了。”

我说：“这样吧，我给你弄一下，女娃咋扳的？”

“往后扳的。“

我让他别动，让他的马仔拿枕头过来，一下拿了三个枕头，“太矮了。”我说“再去拿。”又拿了五六个枕头，让他趴到枕头上。

我上到床上，一只脚站在村长的屁股上，趁他不注意，向他的背上猛跺一脚，把他跺的“啊”的一声，瘫在床上大声叫到：“武大夫，你咋能这样看病呢，你把我当牲口咧。你简直就是蒙古大夫，简直就是兽医嘛！你咋胡求日的？”

我望着他：“咋了？你起来看看，好了么？”

“我起来个球！你把我弄残了。我的天啊，狗日的，哪有这样看病的？”

“你起来看看，起来，起来！”

他爬起来，左扭扭，右扭扭：“嗯，不疼了，不疼了。“

那女孩还在那跪着，打的嘴角还有血呢。

“武大夫，多少钱？叫她老板给你掏钱。“

“五千块钱。“

“行啊，都说你是穷人大夫，咋能那么能要呢？“他那个马仔说，”武大夫，你把我们领导不当干部么，把我们领导踩了一脚，还要五千块钱。“

我说：“给还是不给？不给我就走，以后你在瘫了跟我没关系，别找我看病。“

那个老板说：“哎——，武大夫，你是把我救了，五千就五千，一万都行。”他拿出一万。

“不要，五千就行了。”我说，“把人家娃给放了。”

“没事了，好了就行了。”

“叔，谢谢你。“女娃一边哭着说，一边跪在哪儿就给我磕头。

我说别磕了，磕啥头啊，来，我跟这女娃说几句话。

我们就出来了，我对她说：“你看，这活不是你干的，你以为挣这钱这么容易呢？到这儿来的除了哈怂还是哈怂，你给人家弄得动不了，真要是弄瘫，你看你能挣多少钱赔的？赶快走了算了。“

“我不敢走。“

我说：“咋不敢走，你就走吧。“

她说：“我工资还没领呢，还压着我一个月的钱呢。“

“你还想要工资？现在你老板赔了五千块的医疗费，你有多少钱工资够赔的？“

她说：“一千一百块钱的工资，还扣我一个月的，一共两千多。“

“好，我这五千块钱给你了，赶快找辆出租车走吧。“

“你把我救了，我哪好意思要你的钱呢？“

“拿上吧，我这钱就是给你要的，要不然咋能要这么多钱呢。”

“武大夫，叫我怎么谢你哦？”

“还谢啥，赶快走吧，一会老板就来追你要钱了。”

“那我先走了，武大夫，你真是好人啊。”女孩说着，擦擦眼泪，赶快转身跑掉了。

我望着女孩的背影，真是做啥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