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战:石勒霸北(2)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剧本和秦汉帝国比起来少了那么多滋味呢?
进入公元四世纪后,在十多年的“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后,动荡的中原大地变成了寂静的坞堡时代。

不再有村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带有宗族性质的坞堡组织。
坞堡组织往往有同宗族或者近宗族的大量人口占据险要或者自我打造的坞堡进行自守,里面的人组成了自给自足,自我捍卫的生产军事性组织。

领头者往往是当地的地头蛇士族或豪族集团。
时光似乎又来到了两汉末年的豪族自卫模式。
但这一次,和前面两次又不太一样。
前面两次,官方的武装力量都仍然具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上谷渔阳突骑在刘秀的河北惊魂记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黄巾起义声势如此浩大,各地州郡兵剿灭平叛那也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十几路士族下到州郡后能迅速收兵前去讨董,区区一个广陵郡,臧洪给张超盘算家底时账本上就能调来两万郡兵。(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动枹鼓,可得二万人)
这一次,不仅皇权政治结构与地方官府力量全部坍塌了,与此同时,前所未见的海量蛮夷们涌入了中原。
这也就导致了这个时代不会再向前面的“两汉末年”那样,士族集团再次站队投票选择自己的命运。
因为不知道把票投给谁。
传国玉玺都到了胡人手里,刘秀曹操这种级别的大神也迟迟不现世,取而代之的是王弥、石勒这样走哪祸害到哪的汉奸和胡虏。
各地方的士族集团面临着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前途抉择问题。
走,还是留?
留,是否能够继续在这前所未有的乱世中靠着坞堡和宗族延续自己的血脉?
走,自己上百年的豪族地方统治就将终结,而且特么敢问路在何方?
面对前途抉择,以黄河为界的南北士人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抉择。
1、黄河以南的中原地区,大批量的开始投奔江东的司马睿政权。
两个原因:
一是中原所在之处基本无险可守,这些年又被战乱和王弥祸害烂了,不具备自保的可能性。
二是因为八王之乱的胜利者司马越集团所聚集的士族名士基本上都是黄河以南的户口,司马越的统治核心也在兖、豫、徐三州,江东的“王与马”与司马越有着巨大的渊源,他们估计过江后是能够凭借自己人的身份重新占有一席之地的。
2、黄河以北的普通士族,投奔了三个方向:凉州张家、太原刘琨、幽州王浚。
最终除了西北张家之外,那两个北境大腕儿都没有留住人。
晋阳和蓟城,都是名城用武之地,却留不住人才和户口,这相当悲哀。
刘琨在永嘉之乱两京覆灭后迎来了大量的人口进账,但每天来几千,又走几千,刘琨不知道怎样进行人才栽种,还在这乱世奢靡生活纵情声色,人们在这里看不到希望。(人士奔迸者多归于琨,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去者亦以相继。然素奢豪,嗜声色,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
王浚也是一个德行,不知抚慰,政法不立,来多少,走多少。(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抚,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复去之)
比较讽刺的是,大量的衣冠人士扔下了这两位晋朝大佬,跑到了东北苦寒之地去帮助另一个少数民族腾飞去了。(唯慕容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
经过苦难与覆灭后活下来的士族集团,往往眼光极其毒辣。
他们能够通过短短的时间观察,就知道眼前的这个政体能不能在乱世中活下来。
因为他们见识过覆灭,亲历了崩溃,他们最知道大厦将倾前的样子是怎样的。
他们来到了刘琨王浚这貌似灯塔的希望之处,在“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的综合品味后,又破灭了希望再度开始了寻找未来。

历史绝对不是没给刘琨和王浚机会,只不过他们真的不是那块料啊。
3、离开故土的士族有很多,同样也有大量的士族集团选择了铁杆到底的留。
基本上都是当地的强宗巨族。
例如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甚至与司马睿关系甚深的河东裴氏,都选择了留在北方。
这些留下的强宗巨族,后来很多都历经了三百年的五胡和北朝时代,他们在这个超级乱世中维持着比较保守的门风,自我放弃了所谓时髦的玄学重新抓起了两汉起家时的儒学,开始“反古的”朝东汉世家转型。
他们聚族而居,等级森严,传承家学,重土安迁,推出家族优秀人才尝试着融入胡人政权以保存自己的家族。
在两晋时代,我们基本上看不见北国的强宗巨族有什么青史留名的大动作,和南边弄潮的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完全就是两个曝光度,但人家历数百年不离根本之地,在大浪淘沙后家族基础也越来越巩固,在南北朝时期开始越来越大分量的登上历史舞台并最终于盛唐再上时代巅峰。
综上所述,自八王之乱开始,这十多年的大乱后产生了如下的现状:
1、人口的大量锐减,无论是良民还是流民,这是一个大批量死人不叫事的年代。(类两汉末)
2、大量的幸存人口被逼到或吸纳到了坞堡自卫体中,坞堡替代“县”,成为了各地基层的唯一存在。(类两汉末)
3、由于司马家族的自我毁灭和石勒王弥的没完没了扫荡,导致了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有被各地坞堡组织投票的汉族政治体,这也使得这些坞堡间无法自我整合为共同体,而是如沙漠中的绿洲那样独自的存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前的最大区别)
此时华夏大地上的坞堡组织,某种意义上更像是西域一个个沙漠中的绿洲小国。
也因此,石勒这种粗糙的流寇打法,才幸运的在他出道近十年后居然还能够肆虐中原。
之所以说他幸运,是因为只要有一个政治体,哪怕是地方的,能调动组织起当地一个足够大的社会力量走向正循环,所有流寇性质的团伙都不会活的长久。
因为你无组织纪律,无持续的粮饷来源,无靠谱的人才供给。
石勒可以如此流寇的多年纵横中原,其实是沾了这个特殊时代的光。
换到两汉末年,他就是赤眉和黄巾。
张宾在此时帮他指出要去河北兴建根据地,算是为无头苍蝇般乱撞的石勒指明了方向。
这个建议的含金量,类似于当年的邓禹劝刘秀(拿下河北河内)和荀彧点曹操(坚定夺回兖州)。
你只有完成了从流寇转为地方政权的这样一个过程,才有可能成为这乱世的最后胜出者。
中原被夹在淮河与黄河中间,不仅属于四战之地,而且大量人口要么死亡要么南逃,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根据地选项。
相反河北地区不仅背靠太行沃野千里,它受战乱的破坏程度也远较中原地区小得多。
北境虽然难度高,但却是你未来能够可持续发展的最优解!
你需要找北境那个最强私生子死磕,而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无规则乱撞!
更重要的一个利好消息也传来了:王浚的姑爷,段部鲜卑的老大段务勿尘在永嘉之乱的当年(311)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开始起变化。
石勒率军从葛陂开始北返,派刚刚被刘琨送回来的侄子石虎率骑兵二千佯装攻打寿春,为自己主力北返放烟雾弹。
结果石虎碰到了东晋使计,数十艘货船到,这两千人眼都绿了的争相抢夺,东晋伏兵大出,石虎军大败,死了五百多人逃奔百余里回到石勒军中。
石勒匆忙列阵待敌,但东晋如张宾所说,并没有追来。
随后石勒开始一路北返,所经过的各地全都坚壁清野,人家沙漠中的绿洲坞堡纷纷将自己掩藏了起来,整个中原大地变成了无人区。(勒所过路次,皆坚壁清野,采掠无所获)
石勒匪帮沿途无法通过抢劫得到给养,最后开始出现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士兵们互杀而食。(军中大饥,士众相食)
军队艰难来到黄河边,听说汲郡的坞堡首领向冰有兵数千,在枋头(浚县西南枋城村)坚守,石勒打算在棘津(黄河古渡,延津东北)北渡,但担心向冰截击,于是召集众将商议。
张宾说:“听说向冰的船都在河中,并没有停进枋内,可挑选精兵千人,偷渡袭击向冰的船,先下手为强。
向冰听说石勒大军已到,想把船拖入枋内避敌,但此时石勒已经派支雄、孔苌等从文石津偷渡成功并抢下了三十余艘船将大军渡过了黄河,随后设了三道伏兵并派主簿鲜于丰挑战。
向冰没沉住气,出战后被石勒三道伏兵击败,石勒匪帮靠着向冰的给养艰难缓过了生死存亡的那口气。(冰怒,乃出军,将战,而三伏齐发,夹击攻之,又因其资,军遂丰振)
石勒终于回到了河北。
一过了黄河,运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石勒军长驱邺城攻北中郎将刘演(刘琨侄子),得到了刘演部将临深、牟穆等人的数万部众归降。(长驱寇邺,攻北中郎将刘演于三台。演部将临深、牟穆等率众数万降于勒)
大好形势下,诸将领打算趁机攻取邺城,张宾再次进言道:“刘演的兵众还有数千,三台险固(金凤台、铜雀台、冰井台),短期内拿不下,咱们离去,他们自然瓦解。
王浚和刘琨才是大敌,应该趁他们还没有防备的时候,迅速占领一个根据地,随后广运粮草加以储备,西靠平阳,扫灭并蓟。
现在天下鼎沸,战争方始,人无定志,除了土地之外,什么都是不靠谱的,得地者昌,失地者亡,邯郸、襄国是赵国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国,可从这两座城池中选一个做都城,然后命大将四出,收服坞堡,这是咱们眼下最该干的事。
石勒说:参谋长说的是,于是进据襄国为都。
啥叫知识改变命运呢?
其实人家张宾这就是。
张宾的老家是赵郡南和人(邢台南和区),定都的襄国则位于今天的邢台襄都区。

就差直接说建都他们村了。
这个知识分子啊,你最好期盼着他们的利益点是不违大局的。
张宾提醒石勒要迅速做准备,我们现在城池未固,储备未丰,王俊和刘琨恐怕很快就会杀来,听说广平诸县秋收已熟,可分派诸将迅速收掠野谷,再派使者到平阳,跟刘聪说回到河北的意图。
石勒于是向刘聪上表,并分遣诸将攻击冀州各壁垒。
因为石勒毕竟是在河北混出来的,很多壁垒前期都有合作经历,各坞堡主一看是石老大回来了,普遍表示了合作态度,开始纷纷给石勒进贡送粮草。(于是上表于刘聪,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垒壁,率多降附,运粮以输勒)
石勒匪帮自此开始进入到了一个非常简陋粗糙,但却已经有点正归的政权模式了。
有军队。(河北并州诸胡+汉人流民)
有文官群体。(张宾为首的君子营)
有财政收入。(河北壁垒集团的定期供养)
看上去非常粗糙简陋,但这其实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政治结构天花板了。
你没有人民去进行统治了。
不会再有所谓的州郡和人民,不会再有地主和雇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孤岛般的坞堡组织。
各地坞堡主,就是你能把手伸到的最后一层了
人家挺你,就有人有粮。
人家叛你,就断奶断人。
这也就意味着,石勒军团的未来成败,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河北的坞堡组织供奶以及散落在并、冀两州杂胡的兵源加入。
但是,这样的抗风险能力其实相当低。
因为非常不稳定,只要你吃了败仗不再是当地一哥了,人家各坞堡组织非常容易就抛弃你了。
石勒作为这个时代的曹操,其实和真正的曹操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差在哪了呢?
还是这个时代的人才素质环节。
举个例子,一百年前曹老板去徐州浪的时候被张邈陈宫叛变,兖州只剩下三县之地,眼瞅要死,但曹爷仍然在血战两年后翻盘回来,大家还记得关键功臣是谁吗?
拢共就两位。
一位是荀彧,他保住了家眷所在的鄄城,避免了曹操回来后队伍四分五裂。
一位是曹魏袁隆平枣祗。
枣祗早早在东阿完成了屯田制的试点,在194、195两年史诗级天下大旱中以一县之力养活了曹操团队,并在后面团队爆发的196年时大规模的推广了许下屯田的超级大生产运动。
曹操最终以“许下屯田”这个大功率发动机为核心,征南逐北的拿下了中原,死磕赢下了官渡之战。
当时曹操集团决定大生产有一个重要前提:颖川这些年在李傕这帮太师系军阀的破坏下,当地的本土士族要么就跑了,要么就死了,标准的无主之地。(许昌之屯,乘黄巾之乱,民皆流亡,野多旷土也)
其实石勒比曹老板的条件好的多。
兖州之所以会叛曹,不过是因为兖州的地头蛇力量仍然强大,地盘仍然是有主的,人家不满你曹操收编青州兵后变得一家独大去侵占人家地盘。
现在整个华夏几乎都是无主之地,都是沙漠中的坞堡绿洲,就算你没有枣祗院士那种高水平的“分田之术”(曹魏屯田回看:第四十八战:挟天子令诸侯(5)献帝都许,颍川立业),哪怕仅仅粗犷性管理,其实也应该组织进行军屯了。
但是,听上去挺简单的事情,等真正操作起来时则有着巨大的难度。
当年刘老三荥阳成皋一浪好多年,开国论功时规规矩矩把萧相国排到榜首。
刘秀身边云台二十八将拱卫神龙,但荀彧给曹老板上课时为啥举例“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而不是说群星璀璨的“光武据河北”呢?
因为刘秀这个铜马帝的背后是后勤大神河内奶牛寇恂在那杵着。
曹操的颍川代表团星光熠熠,物质奠基只能靠人家枣祗院士。(丰足军用,摧灭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祗兴其功)
蜀汉这小马达之所以能打的曹魏“雍凉不解甲,中国不释鞍”,背后是诸葛治蜀的生产力在后面背书。
生产类大神,老天没给你派,你就是守着金矿要饭吃。
石勒这些年的统治,不过是简单的定期收租而已,并没有自己稳定的军屯和募民屯田。
不过,也够用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袁绍那种级别的世纪对手,稀里糊涂的最后也过来了。
比如说并州的刘琨,不仅留不住人,在石勒重返河北后,连基本盘都保不住了。
不过跟石勒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纯属自己作的。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剧本和秦汉比起来觉得少了那么多滋味呢?
秦汉之所以如此璀璨精彩,是因为创造英雄的所有环节都有着相当扎实过硬的实力背书。
楚汉争霸,那是萧何的后勤,韩信的汉中军改,张良的算无遗策,陈平的谍战运筹以及刘老三的分钱大局观对战古来杀神。
汉武扫北,那是国企缔造者,东亚通货膨胀操盘手刘彻同志榨干四海,随后培养了两位改良骑兵战法的不世出神将。

整个三国就更不必说了,从袁绍布局汉末崩塌开始直到高平陵之变,六十多年每一年都是神剧本、神演员在搭台唱戏!

时代来到今天,真的很可悲。
老天爷从不吝啬好剧本,司马家崩盘的全过程那就是神剧本,但没人才,真的是再好的戏也出不来啊。
比如刘琨,他从小就是门阀圈里混出来的公子哥,那股子骨子里的奢靡潇洒劲儿是改不了的,让他在这个时代当灯塔,也真是难为他了。(素奢豪,嗜声色,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
古今兴亡多少事,成由勤俭败由奢,时代精神永远要引领到干事创业的正道上啊!
吃喝玩乐奢靡扯淡的最终结果,就是整个时代的大幅度断档与倒退。
刘琨包养了一个叫徐润的歌星,还给他安排了晋阳令的重要差事。(河南徐润者,以音律自通,游于贵势,琨甚爱之,署为晋阳令)
这位歌星仗着刘干爹宠着,经常干预刘琨的政令,奋威护军令狐盛性子耿直,多次劝刘琨不能再用这个歌星了,刘琨不理。(润恃宠骄恣,干预琨政。奋威护军令狐盛性亢直,数以此为谏,并劝琨除润,琨不纳)
歌星知道这事哪能干呐,于是背后使坏说令狐盛的坏话。
事实证明,人家这歌星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刘琨随后把令狐盛这耿直汉子杀了。
这是你的护军将军啊!是你的铁杆心腹啊!你特么听曲儿把脑子听堵了吧!
刘琨他妈说:你这孩子啊,没本事壮大事业、驾驭豪杰,专门把那些比你强的兄弟们除掉,你往后可咋混呢!我将来非死你这瘪犊子手上。(琨母曰:'汝不能弘经略,驾豪杰,专欲除胜己以自安,当何以得济!如是,祸必及我)
令狐盛之子令狐泥人家投奔刘聪去了,把刘琨的虚实一股脑全说了。
刘聪大喜,每天那么多人去投奔你看着挺凶,闹半天你小子真是个纸老虎啊!于是以令狐泥为向导,遣刘曜率大军攻打太原。
刘琨听说后,赶紧东出太行山去常山、中山二郡收兵,派其将郝诜、张乔前去阻击刘曜,遣使求救于拓跋猗卢。
郝诜、张乔阻击战中被干掉,刘曜乘虚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以晋阳降汉,令狐泥入城后杀了刘琨的智慧爹妈。
刘琨的求救电报传来,人家拓跋部确实挺够意思,拓跋猗卢遣其子拓跋六修和侄子拓跋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率数万骑为前锋南下反攻刘曜,拓跋猗卢自率众二十万跟上,刘琨带着他那可怜的几千散卒给人家当导游。(代公猗卢遣其子六及兄子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帅众数万为前锋以攻晋陽,猗卢自帅众二十万继之,刘琨收散卒数千为之乡导)
拓跋六修与刘曜会战于汾水之东,刘曜兵败坠马,本人身中七创。(六与汉中山王曜战于汾东,曜兵败,坠马,中七创)
刘曜逃回晋阳城,当夜劫掠晋阳百姓往南方本部撤退。
十一月,拓跋猗卢大军赶到,追击刘曜,双方战于蓝谷(晋源区西南),刘曜再败,拓跋大军斩邢延等三千余级,伏尸数百里。
拓跋猗卢大胜后会猎于寿阳山,打猎的战利品剥皮后晾晒在山上,山都红了。
战后,刘琨自营门下马步行进入拓跋猗卢军帐进行拜谢,请求进军给他爹妈报仇。(刘琨自营门步入拜谢,固请进军)
拓跋猗卢道:“我来晚了,害得你爹妈让人弄死了,我挺不好意思,现在你已经恢复州境,我率军远来,人马疲弊,等将来再说吧,刘聪不是那么容易灭的。(猗卢曰:“吾不早来,致卿父母见害,诚以相愧。今卿已复州境,吾远来,士马疲弊,且待后举,刘聪未可灭也)
拓跋猗卢留其将箕澹、段繁等帮着刘琨守晋阳,留给了刘琨马、牛、羊各千余匹,车百辆而还。
刘琨满腔的那个怒火呀,看着自己这小体格又那个无奈呀,天天都哭出血来了,最后只能接受现实,移居没被破坏的阳邑城,招集亡散士族百姓。(琨志在复仇,而屈于力弱,泣血尸立,抚慰伤痍,移居阳邑城,以招集亡散)
说那个都多余,赶紧听听曲儿抚慰下自己的心伤吧。
此次的拓跋部南下,基本上看出来了两点:
1、拓跋部尚未完成突骑战法的升级。
因为要是刘曜身中“七创”而不死,这大概率是中了七箭。

如果拓跋部此时全是突骑的话,这“七创”早就被捅死七回了。
大胜后进行全军打猎,战果颇丰,这也说明拓跋部此时仍以骑射为主。
2、拓跋部并没有完成入主中原的准备,组织架构上还是传统游牧民族的框架,否则不至于南下有着如此战果仍然要走。
总体来说,拓跋部虽然军力强悍,但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少数民族内部没完成“汉化”的集权整合,就无法入主中原搅动历史的进程。
此时距离你部天降大神,还有六十年的时光。
等等吧,这是个先胖不叫胖的时代。
刘琨因为包养歌星被打成半残的312年,石勒也自淮河北归开始了死磕河北。
刘琨和王浚,其实不算啥。
真正的主角,其实是他们背后的鲜卑诸部。
拓跋鲜卑已经亮相,南下展现了自己北境雄浑的美感;

段部鲜卑此时也已经接到了王浚的召唤,踏上了南下的征途。
该你要面对的那最强难度剧本,终究要面对
他和北境最强私生子的会战,就要打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