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张爱芳丨闲不住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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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不住的父亲

□张爱芳 /  文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虽已七十有三，但感觉仍像年轻人一样，每年都得有事干有钱挣。这两年在工地给人家当保管，说是保管，但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之余，见工地有啥活就干啥活，从不惜力，每日里都使得汗流浃背也不歇息。我曾经说过他，让他没事了歇歇，他说，力气是奴才，使了再来，使不坏！真拿他没办法！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看到过父亲像村里其他男人一样农闲的时候凑在一起打个牌、喝个酒，消遣消遣。总是丢下扫箒就拿锹，让自己的每一寸时光都在忙碌中度过。

父亲又是手非常巧的一个人，姐姐出生后，父亲精心为她打制了一个童车，并且安装了四个不锈钢轴承轱辘。那木制童车坐大了我们姐妹五个，也坐大了我们五个的子女，而且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小孩也坐过。现在除了原本鲜艳的红漆已经斑驳外，框架依然牢固如初。

小的时候村里经常停电，父亲找来各种材料，自己焊接了一盏电石灯，在当时一入夜就四周一片漆黑的农村，那一束风吹都不灭的强光，犹如一轮小太阳一样耀眼，那光彩夺目的样子，让我在小伙伴中有了炫耀的资本。

父亲是村里第一位开上大拖拉机的司机，也是第一位自己买上大卡车的车主。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辆军绿色的老“解放”，当时来家找我父亲用车的人挺多，每位来访者都给父亲拿烟，我特爱收集那烟盒里的“金纸”，那“金纸”的颜色真多真好，有黄的、红的、绿的、银的……现在想来，父亲后来的烟瘾估计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吧！

现在的司机都是光会开不会修，父亲当年车出了毛病大都是自己修，很少有去修理厂修的记录。父亲开车的样子我很少到，但回来后铺个纸被子，换上脏衣服，平躺着钻到车肚子底下修车的样子我倒是时常看到，因为我在边上负责传递各种工具。

我小时候，父亲正当年轻，心里对未来估计也有很多美好的憧憬吧，也试图把生活过的如诗如画，对生活的热情和态度，现在回想起来可见一斑。

院子西面他用水泥砌了一个洗衣池，还在一边仔细地弄了个搓衣板。又打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泥茶几，上面雕刻出惟妙惟肖的茶杯茶壶图案。我去过几个模仿父亲杰作的小伙伴家看过，他们家水泥茶几上的图案手工，和父亲的相差甚远，曾经自豪地在她们面前对她们父亲的作品嗤之以鼻，然后骄傲地甩头回家！

父亲还在院子里挖了上大下小梯形的水池，里面养了鱼养了鸭，在西墙根用铁丝编了鸡笼，在南墙根用水泥板给鸡们盖了漂亮的鸡窝。只要经他手的物件，没有一件不精细，没有一件不带着他的智慧与耐心。

那一年装修房子，给了父亲几块地板砖，改天回去看时，父亲已经把它做成了桌子面，桌子下面四个小抽屉，还配备了同色的四个板凳，我惊喜道：这下好了，过年回来打麻将正好！

父亲用他的巧手，编织了好多筐子、篮子。我怕累着他，几次劝诫他让他歇歇，可他就是嘴上“嗯”着，手上却闲不住。

曾给他VCD、EVD、MP4、收音机，还给他好多光盘，让他消遣，可他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手却没有闲着，总是有活干！

前年生日，送他一部智能手机，嘻嘻，这下好了，微信、抖音、下载电视剧、看小说，父亲都用心地去学、去了解，而且沉迷其中。偶尔给我发的几条信息中，竟然没有一个错别字，标点符号也用的非常正确，而且语句通顺、用词得当，这让我很惊讶。

继母与我视频通话中就多了“牢骚”，说我不该给父亲买这个手机，让父亲天天眼睛不离手机屏幕，叫他吃饭都听不见，更别说干其他了！我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想象着父亲专注的样子，不过我也明白，父亲只是在努力与时俱进而已，父亲从来都不是没“正事”的人！

不过说心里话，我倒真希望父亲能好好歇歇，身体歇歇心里也歇歇，悠然自得地生活，能有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夕阳生活，毕竟父亲前半辈子太不容易啦！

——  The  End——

张爱芳   林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林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从小喜爱文学，文章散见于《芝兰园》《林州党史》《太行文学》等。闲暇时光里，焚一炉檀香，烧一杯清茶，任思绪飞扬，随笔尖流淌，让字堆积成文，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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