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 槐花飘香话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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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飘香话童年
天津 今朝
头晚一宿好梦，翌晨神清气爽，饶有兴致地漫步在村外的河堤上。
这条金色河堤，因为临水的缘故，草葱木秀，漫步其中，让人心旷神怡。走着走着，一棵挂满槐花的老槐吸引了我，于是停下来。时值初夏，槐花正鲜，朵朵凝玉一般，散发着沁人的香气。想起儿时以槐花充饥的情景，莫名产生了爬树的冲动。
仔细打量，这棵老槐一抱粗细，枝繁叶茂，树高冠大。这若是在中午，会撑起一大片荫凉；这若是在儿时，可是玩伴们最好的嬉戏之所；这若是在当年，无论如何，我也要爬上树枝，摞一把槐香，也会把槐花抛向树下的玩伴，看他们嘴馋的样子！只可惜岁月不饶人，爬不动了。无奈之下，干脆在树下坐下来，触景生情，时光一下子穿越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土里生，土里长，所以，对那时农村孩子的生活有刻骨的记忆。就从爬树说起吧！那时，常常见到孩子们爬树。他们为什么要爬树？原因很多。或耳濡目染，有样学样；或顽皮、空虚、无聊，恐怕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和食物有关。但归根结底是一个“穷”字。那时的农村，刚刚渡过饥肠比纸薄的经济困难时期，人民生活虽已大幅好转，但在广大农村，一年只有一两个月能吃上细粮，平日里以棒子面、高梁面做的饼子、窝窝头以及红薯为主食，年景不好还要搭些谷糠、野菜充饥。能敞开肚皮吃上一顿好的，那是逢年过节、迎亲送嫁时孩子们的奢望，平时难得荤腥。即使有，那是给爷爷、奶奶、顶家过日子的爸爸准备的，唯独没有母亲的份。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以身作则教育孩子长幼有序。
为了让日子富裕一些，有饭吃，有衣穿，单靠大人生产队的工分往往是紧巴的。全家人，包括孩子，都要为吃饱肚子奔命的。"民以食为天"，道出世世代代贫苦农民的心酸。人啊！当首要的奋斗目标是衣能蔽体，食能裹腹时，会爆发出惊人的潜能，就如同荒原上的鬣狗，为觅得一根带腥的骨头而具有超凡的本领。那时的孩子在十岁左右就开始有担当了。打猪草、拣柴火、拾残粮、挖鼠仓、竭泽而鱼，无所不做，哪家都是如此。无奈，乡穷壤僻，僧多肉少，大地也是荒芜的。一个孩子，有时一个半天只能觅到一筐头的野菜或一草筐烧火的庄稼茬头；掘地半亩，如挖到半筐头残留地下的红薯，可以兴奋得一宿睡不好觉。
当大地上的资源濒临穷尽时，自然把目光瞄向高处。空中，有趋光赴灯的金龟子，有沾露难飞的蝗虫，有雪后打谷场上饥寒交迫的麻雀…这些自然可成囊中物、盘中餐。树上的资源，又岂敢放过？三月的榆钱、春芽，五月的槐花，盛夏的剩杏余桃，深秋的野生果子等，都是可以糊口的。要获取这些食物，用土疙瘩撺下来，用长竿钩打下来，自然是可以的，但有时真的不行。试想，好不容易在树枝的夹缝中发现几个剩枣，既使长竿在手，也是鞭长莫及，用土疙瘩撺下来，是最原始的套路，但非易事，这需要准头。况且，掉在地上也未必属于你，树下还有群眼虎视，只有攥在手里才最踏实，就如同猎豹把美味带上树梢才可独享。更别说，要掏取钻天的白杨树上，架在云端上鸟窝中的鸟蛋，更是只有“华山一条路”。所以，农村的孩子大多都有爬树的本领。
一个孩子，从最初有爬树的动机，直至牛刀小试，首先，离不开玩伴们不断地鼓动、刺激，甚至是嘲笑、挖苦，更多则是树上"风景"的诱惑。眼看着，其他玩伴在树上肆意玩耍、享用"美食"时，树下的人怎不百爪挠心而跃跃欲试？再有，是为了合群，“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岂不另类？一个羸弱的、不合群的孩子是不会有很多玩伴的，连爬树都怯步，又怎能干得了“偷瓜摸枣”的顽劣之事？
爬树，要皮糙肉厚，舍得一身刮。那时的农村，树木大多是不修剪的，有些还带刺，像刺槐、枣树、野生里子等，树皮因刀砍斧剁、病虫害之类的原因，粗糙得很。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想爬树，年小力单，别谈什么技巧，都是从手攀、脚蹬、苦肚皮开始，扎上几根木刺、划破皮肉是常有的事。至今，我还常常挽起裤腿，抚摸小腿肚上的那块宛如蚕豆的伤疤，想起那次失足从树上摔下，被树杈的尖角刺伤的经历；想起那些如猿似猴在树上跳跃的伙伴，都曾经有过的糗事。既回味无穷，又心生千千结！
无可否认，那时的孩子是让人心疼的。但如果你认为他们是可怜的，也许就错了，他们是苦中有乐。他们没有因贫穷失去童趣童真，他们从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无意中收获了一生的财富。他们因贫苦而勤奋朴实，因贫苦而懂得感恩，因贫苦而坚强，因贫苦而有责任，他们身上，常常有人性的光辉。
爬树，对于今天的孩子是不可思议的事。他们太幸运了，他们赶上了好时代。他们怎么可能去树上获取填饱肚皮的食物？怎么可能爬上树枝看风景、做游戏？怎么可能拉钩为誓，看谁能爬上树梢摘下一只蝉蛹，争做一回玩伴诚服的孩子王？与我们的童年相比，他们像是“天外来客”。他们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几乎拥有一切。他们不需要为糊口激发上苍赋予的潜能，甚至可以褪化掉本能。他们可以不会跑、不会跳、不会腰背肩扛，更可不会“拿大顶”、翻跟头…他们拥有的太多，同时也失去了太多。
不知不觉在树下待了许久。几个过路孩子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把我拉回眼前。端详着眼前这几个孩子，莫名地对比起来——我的童年是衣衫褴褛的，但也是快乐的；现在的孩子，他们也一定是快乐的，我想问问，他们的童年真的比我们的童年更快乐吗？
今朝（王金钊），六零后，天津静海中学教师，文学爱好者。近年开始练写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中国爱情诗刊》、《中国乡村杂志》、《山西作家》、《江北文学》等文学平台。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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