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樱|我的父亲（五）

       我 的 父 亲（五）

                作者：咏樱

我的父亲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喜欢喝一点小酒。在酒厂的时候，他到同事家喝酒，过了十点还没有回家，据说母亲冲到他那个同事家大闹，害得主人脸面挂不住。从此以后，别人就不敢轻易请我父亲喝酒，害得父亲很烦恼。

在我的眼里，父亲还是比较高大健壮的，他是一个老实人，也很乐于帮助别人。我们家住在拘留所宿舍的时候，我的一个远方表姐因为受不了丈夫的家暴，于是躲到我们家里来。她的嘴甜，人也长得漂亮，见了我父亲的面就喊“舅舅”。我父亲哪里见过这阵势，好说歹说，说服母亲把这个表姐留了下来。表姐在我们家住了大半年，还到大学看过我，只是后来她跟丈夫复婚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为了这事，我母亲还经常有意无意地数落我的父亲，说人家两个口子的事，你瞎掺和，现在人家又是一家人了，哪里还记得你？父亲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做声。

我的外婆是一个聋子，我的母亲四十岁的时候，两耳的听力也慢慢开始丧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幸运的是，我没有聋。现在，我的母亲都是带着助听器，跟她说话要很大声，这是一件比较吃力的事情，可是，父亲从未因此嫌弃她。

      大弟死亡的消息，我们都不敢告诉我的奶奶。2000年，我大弟走的时候，她已经八十多了，我们怕她听了这个突然的消息接受不了。自从我的父亲将她安置在啤酒厂附近基本废弃的平房之后，她一直一个人生活。我们这些孙子、孙女经常会过去看她，给她带一些好吃的。父亲也经常过去看她，给她带菜、带米，陪她聊天。她的基督教信仰救了她。我的奶奶性情很平和，也不害怕死亡，她觉得人死了会上天堂，那里有手捧鲜花的天使。

我的父亲受我奶奶的影响很大，他接受了奶奶的信仰，他也相信有天堂，不害怕死亡。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他们的善良影响了我。我的奶奶喜欢喝生水，我的父亲也是。我觉得喝生水不太卫生，我劝过奶奶和父亲，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他们坚持自己的生活习惯，我只好由着他们。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我总觉得自己跟奶奶、父亲更亲。我的外婆不喜欢我，她喜欢我的大弟。住在我们家里的时候（在我奶奶被迫搬出去之后，我的外婆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她经常说我的母亲太宠溺我。她走得比我大弟早，她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备受疾病困扰的生命！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走得早是好事。如果她走得比我大弟迟，我想，她一定受不了那种失去挚爱的残酷的精神折磨。

每次去看望我的奶奶，她都会跟我聊到她的信仰，在这一点上，父亲倒是跟我聊得很少。大概是2004年的某一天，我的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此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十几天之后，她平静地走了。我得到消息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一具干尸。我没有哭，因为我觉得，她已经去了天堂，我不需要为一个去了天堂的人哭泣。我的父亲也没有哭，我想，他的想法一定跟我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说，有信仰的人是好的，至少他们面对死亡的时候，不会心生恐惧。我奶奶出殡的时候，她的基督教姐妹站成一排，为她唱圣歌。那个场面让人感到很美好、平和，没有常见葬礼上的纷乱和悲伤。

奶奶走后，我跟父亲有时会聊起她。父亲会跟我聊奶奶艰难的一生。我的爷爷在我父亲8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奶奶靠给别人当奶妈养活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实在养不活，只好送人。我的姑姑现在也将近70岁了，每次提到我的奶奶，她心中始终有一个谁也无法解开的结。

我并不想过多地去批评我的母亲，婆媳关系历来难以处理。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自然难免。我跟我的婆婆相处得也不太好，我们在观念和生活习惯上相差很大。孩子出生后，我们一家三口搬到一中去住，没有跟她住在一起，她独自照顾自己。

世间事，大多有轮回。后来我的母亲跟我的弟媳妇也相处得不好。我想，这也许就是因果轮回吧。母亲过去当媳妇，对婆婆不好，现在轮到自己当婆婆，媳妇也对她不好。世间事，都是如此。如果你心地纯良，会遇到纯良的人；如果你心地偏狭，也会遇到偏狭的人。

在父母婚姻中，我的母亲主外，也主内。我的父亲更像是润滑剂，他总在尝试缓和一些看似尖锐的关系，比如婆媳关系、母子关系、母女关系，总的来说，他的尝试收效甚微。在节俭这一点上，我父母的意见惊人地一致，他们节约可以节约的每一块钱。他们总是说：你们这些孩子没有过过苦日子，你们不知道怎么去品味甜。他们认为，钱是节省下来的，要会挣钱，更要会节省钱。

（图片来自网络）

个人简介：

咏樱，真名黄勇英，毕业于福建师大中文系，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福建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中国新归来诗人。现代诗歌文化艺术主编，诗意神州平台主编。已出版散文集《带爱上路》，诗集待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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