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药世界里徜徉

我自幼身虚体弱,饭伴中药而食,因而认识了柴胡、洋参、白芷、川芎、枸杞和茯苓,这些气味不同的草木,在中医切脉后,三蒸三晒和成丸剂,文火满熬煎成散剂,细细碾碎打成粉剂,而后以引冲服,沿着人的筋脉血液,一路抵达痛患之处,或健脾祛湿,或保肝补肾,或治头痛,或疗腰困,没有一味走错地方,没有一味胡跑乱窜,它们跟人一样,有感情,知冷暖,懂得世道人心。

医者仁心仁术,而中药,也有仁心仁术。

气虚者,以参苓加减补之,吃了四年,登山不喘,跑步不咳,于我来说,便是传奇。

用中国传统文化,古人为那些神奇的中药,赋予了很美的具有诗意的名字。一草一木,不再土里土气,读起来,抑扬顿挫,有一种平仄感,有一种韵味,宛若读一首唐人的绝句。

当你把药包摊开,就会嗅到唐诗宋词的气息,带着一身的书卷气和翰墨香,教人闻之欲醉。

茯苓,让人想起“二十年中饵茯苓,致书半是老君经”的句子,映入脑海的画卷,是书斋一隅,松色入窗,碧色苍茫,诗人一遍读到家经书,一边喝着茯苓茶汤,那才是令人艳羡的隐士生活呢。

当归,多好听,既治病,还能治疗游子的乡愁!

“神药不自閟,罗生满山泽。”提到的就是满山遍野的绛珠枸杞,它的根弯弯曲曲像龙和蛇一样,喝了那的水就会长寿。我们的苏大学士注重养生,在他的《东坡养生集》中说到了三味,枸杞、芡实和茯苓,芡实(鸡头米)有补中益气、健脾助胃、固肾涩精、滋养强身等功用,而茯苓则治好了他弟弟苏澈的顽疾,为此他好友黄庭坚诗咏茯苓,“汤泛水瓷一生春,长松林下得灵根。吉祥老子亲拈出,个个教成百岁人。”名著《红楼梦》中,有用茯苓和人奶做茯苓霜的记述。当时皇宫内和富贵人家,每天早晨吃一盅作为补品。

面对种类繁多的中药,我只对关乎自己病症的药上心,但一代代医者在中药世界里,耗尽了一生的心血。

从前的医生大多是读书人,常常一边读书,一边行医。作为文弱书生,他们究竟凭借什么强大的信念,竟然在高天厚土之下,森森万木之中,采撷草木,挖掘石头,甚至兽骨,甚而菌类,让它们进入药铺,走进一格格的柜匣中,从此,带着一缕缕的药香,带着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幻作用,为世人疗伤治病。

“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有人说夸大其词了,医者认为,这不是夸张,是药三分毒,治病或许就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吧。

古代有神医扁鹊,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我们知道了麻沸散,和其他药物。

今有屠呦呦的青蒿素,张伯礼更是用中药抗击新冠,让中药独领风骚。

在认知度还达不到那种高度的时候,我只知道,参苓白术散对了我的体症就是了。

我会继续在中药世界里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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