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赫鲁·甘地家族,被死亡追逐的印度政治世家
文 | 周元
编辑 | 子木
印度摆脱英国殖民之后,走上了具有自身特色的民主化道路,被称为最大的议会民主制国家。但实际上,印度依然没有脱离家族政治的桎梏,尼赫鲁·甘地家族就是印度最显赫鼎盛的家族之一。
翻开印度百年现代史,随处可见尼赫鲁·甘地家族的踪迹。上世纪中后期,尼赫鲁·甘地家族出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英迪拉·甘地和拉吉夫·甘地三任总理,长期统治印度独立后的政界。甚至可以说自国大党成立以来,该家族几乎一直占支配地位。
除了有3位总理5位国大党主席,这个家族中还诞生了各层级的官员、议员,深深影响着印度这个南亚大国。在印度当代历史上,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像尼赫鲁·甘地家族一样如此长时间地掌握政治大权。
不过对于这个显赫却似乎充满宿命的家族来说,走上政治前台也就意味着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英迪拉·甘地和儿子拉吉夫·甘地先后被暗杀,而拉吉夫的弟弟桑贾伊·甘地在飞机失事中遇难。
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和女儿英迪拉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这个与“圣雄甘地”毫无血缘关系的尼赫鲁·甘地家族和他们所背负的诅咒。
尼赫鲁家族的祖先是克什米尔地区的婆罗门种姓,历来享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家族中不乏精通梵文、法律和印度教教义的贤哲,辉煌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18世纪莫卧儿王朝,祖先受莫卧儿王朝皇帝法鲁克锡亚的赏识,举家搬到首都德里,世代为官。
贾瓦哈拉尔·尼赫鲁的曾祖父拉克什米·纳拉延·尼赫鲁曾是萨卡尔公司驻德里皇帝宫廷的首任代表 ,祖父干迦·德哈·尼赫鲁曾任德里市长,父亲莫逖拉尔·尼赫鲁曾在阿拉哈巴德高等法院工作,也是印度独立运动早期的活动家之一。
莫逖拉尔·尼赫鲁全家福,莫逖拉尔·尼赫鲁(中),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左一)
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曾在英国求学,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其后进入伦敦法学院攻读法律,并拿到了律师执照。回国后参加国大党年会,甘地坚持反英斗争的行动让他备受鼓舞,于是也选择加入甘地领导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1923年起,尼赫鲁曾几度担任国大党书记等职务。1936年,经甘地推荐,尼赫鲁当选为国大党主席。从此,他成为甘地的得力助手,同甘地并肩战斗,坚定而勇敢。他先后8次被捕入狱,在监狱里总共被关押10年之久。
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和甘地
1947年印度独立,尼赫鲁出任第一任总理,他终于在饱经人生风雨之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此后,尼赫鲁三任总理一职,先后主管印度的政府工作16年半。1964年,尼赫鲁因病去世。
尼赫鲁成为总理后,也很鼓励独生女儿英迪拉从政。英迪拉·尼赫鲁自小受到家庭熏陶,接受的也是英式教育,曾在牛津大学学习,回国后随即投身国大党的活动。印度独立后,她担任父亲的秘书,经常随父参加国际会议、出国访问、接待贵宾,成为了父亲尼赫鲁的得力助手。
英迪拉陪同父亲尼赫鲁访问英国
英迪拉在英国留学期间,邂逅了印度青年费罗兹·甘迪,一位信奉拜火教的帕西人,两人坠入爱河,最终选择结婚。但在当时印度严格的种姓制度下,异教徒属于贱民,费罗兹·甘迪(Ghandy)与圣雄甘地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为了解决新婚夫妻的姓氏问题,圣雄甘地让他们将姓改为了拼写不同而读音几乎一致的甘地(Ganohi)。英迪拉婚后冠夫姓甘地,不再承袭“尼赫鲁”的婆罗门高种姓。于是,“尼赫鲁·甘地家族”的称呼就这样诞生了。
尼赫鲁在世的时候,英迪拉就已经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还在他的第二任期后接任了国大党主席一职,还担任尼赫鲁内阁的幕僚长。她陪同尼赫鲁访问过美、中、苏、法等国,出席每年的英联邦总理会议,积累了丰富的政治和外交经验。
尼赫鲁去世后,英迪拉参加竞选并成功当选印度第三任总理,她也是印度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理。英迪拉就任头一年就政绩斐然,这让她赢得了国大党和民众的信任。她在1966年、1980年两度就任总理,总计16年的时间。
1982年,英迪拉和英国总理撒切尔夫人
英迪拉的政治手腕十分强硬,号称是“印度铁娘子”。在她的支持下,孟加拉国实现了独立,并与巴基斯坦爆发了第三次印巴战争。也正是在她的主导下,印度研发出了核武器。但也有不少印度人对其任人唯亲、压制异己的做法颇有微辞。
1984年,为了挫败锡克族分裂运动,英迪拉调兵围剿锡克教反政府武装,造成大量伤亡。还进攻锡克教圣地阿姆利则金庙,击毙了誓死不从的激进派头目宾德兰瓦勒。如此,英迪拉与锡克族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1966年,英迪拉在办公桌前打电话
此后,很多官员都劝英迪拉换掉身边的锡克族侍卫,但英迪拉不以为然。深受甘地影响的她觉得,为了显示自己包容和大度,反而还需要留一些锡克族侍卫在身边。1984年10月31日,英迪拉在总统府被她的两个锡克教警卫开枪刺杀身亡,享年67岁。
1984年,英迪拉被暗杀后,家人举行葬礼
英迪拉有拉吉夫·甘地和桑贾伊·甘地两个儿子。英迪拉曾一度着力培养其小儿子桑贾伊继承自己的事业,颇有政治天赋的桑贾伊也不负厚望,成为英迪拉公认的继承人,在33岁时就被任命为国大党书记。
英迪拉和两个儿子
但就在任命20天后,桑贾伊在滑翔俱乐部里驾驶飞机时不幸失事,突然死亡。英迪拉白发人送黑发人,忍着巨大的悲伤,无奈只能转而培养长子拉吉夫。拉吉夫对政治并不感兴趣,反而很喜欢当飞行员,但弟弟的突然去世让他被母亲英迪拉推向了政治舞台。
英迪拉与拉吉夫母子
英迪拉遇刺后,拉吉夫在数小时内就被国大党推举为新总理。也得益于印度民众对母亲英迪拉被刺杀死亡的同情,拉吉夫在全民大选中获胜,正式上任新总理。可谁也没想到,7年之后,他会遭遇和母亲同样的悲剧。
英迪拉的遇刺,让印度原本就有宗教纷争变得更加激化。拉吉夫一方面克服巨大悲痛,安葬母亲,另一方面采取措施平息仇恨,迅速避免了教派仇杀的蔓延,及时稳定了局势。拉吉夫还扩大对外开放,大力发展经济,使得印度经济每年保持6%的增长率,成绩斐然。
1989年11月印度大选,国大党在大选中因“军售丑闻案”落败,拉吉夫下台。但此后人民党执政后,印度政局不稳,导致两届内阁先后倒台,只能被迫提前举行大选。拉吉夫在全国奔走,准备东山再起。
当时的形势对拉吉夫极为有利,眼见胜券在握,可一场刺杀活动让拉吉夫永远止步。1991年5月21日夜,拉吉夫赴南方参加竞选集会,被斯里兰卡泰米尔“猛虎组织”派出的女刺客自杀式爆炸袭击身亡,终年47岁。
和权威如影随形的死亡始终没有放过尼赫鲁·甘地家族,但这个家族的政治命运似乎并没有就此终结。拉吉夫·甘地遇刺后,他的妻子索尼娅又身不由己地卷入了印度的政治圈,于1998年出任国大党主席。
索尼娅·甘地
拉吉夫·甘地和索尼娅有儿子拉胡尔和女儿普里扬卡。从1998年至今,国大党主席的职位一直由索尼娅和拉胡尔母子俩轮流担任。在2004年的大选中,年仅34岁的拉胡尔·甘地当选印度人民院(下院)议员,像他的祖辈、父辈一样,又开始投身于印度的政坛。
拉胡尔·甘地(右)
2019年2月,拉胡尔的妹妹普里扬卡·甘地也开始从政,在北方邦担任重要职务,频频出现在媒体的视野里。英年早逝的桑贾伊的儿子瓦伦·甘地也选择进入政坛,如今已经成为国会议员。
2019年,拉胡尔带领国大党参加了议会大选,最终以失败告终。尽管如此,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日子里,拉胡尔将成为尼赫鲁家族的代表,继续活跃在印度政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