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海棠花溪正当时

海棠花溪正当时

阴晴交替天无常，乍暖还寒是春光；海棠不待东风至，枯枝绽放傲群芳。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自古以来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栽在皇家园林中常与玉兰、牡丹、桂花相配植，形成“玉棠富贵”的意境。春风渡，花事多，有花的日子，充实而快乐，赏花是春季里一件兴事。首都游客走过玉渊潭的樱花大道，看过植物园的烂漫桃花，再游北土城的海棠花溪，这个春天就非常圆满了。

海棠花溪，坐落在北京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此处栽植的海棠规模，堪称京城之最。全长5公里，一直沿着小月河的河畔由西向东蔓延开去，沿河床一眼望去，花事场景尤为壮观。身临花林之境，方知书中描述的花海如潮，究竟是何等意境。景点西区主要观赏西府海棠、金星海棠、雪球海棠等品种；东区集中展示由国外引进的28个新优品种，如：火焰、露易莎、粉屋顶等近2000株。

据唐朝李德裕的《平泉花木记》所言，大凡名字带海字的花木，都是来自海外，到了中土汉唐自然“中国化”嫁接改造。明代《群芳谱》言：海棠有四品，一般认为是贴梗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西府海棠。传说最早的海棠是灌木，因为花柄极短，花儿紧贴在梗上，所以叫贴梗海棠。后来有好事者尝试将海棠与木瓜嫁接，形成了木瓜海棠，从灌木摇身一变成了小乔木，形象立马高大起来，就像实现了从猿到人的跨越。到了江南，有人将海棠与樱花嫁接，形成了垂丝海棠，看起来婀娜多姿，宛如伊人在水一方，实现了从人到美人的升华。据说西晋时期，在西府（现在的陕西宝鸡）一带有人将海棠与梨树嫁接，发现不仅大美，而且香艳，西府海棠就此闪亮登场，实现了从美人向绝代佳人“惊险的一跳”。再后来嫁接栽培越来越多，海棠品种也就越来越多，只好暂以“西府海棠”一名以蔽之。

海棠之美之艳，上自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为之惊叹。相传唐明皇曾将沉睡的杨贵妃比作海棠。据说明皇登香亭召贵妃，但贵妃直到卯时仍大醉未醒，明皇遂发出“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的感慨，留下了“海棠春睡”的典故，这也许就是“花贵妃”的由来。

历史上无数文人墨客赞赏海棠，尤以宋代为甚，不少诗人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海棠诗句。北宋诗人刘子翚写了一首颇受欢迎的海棠诗：“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形容海棠集梅、柳优点于一身，似娴静的淑女，妩媚动人，雨后清香犹存，花艳妙不可言。最让人感动是西府海棠之美艳，让东坡居士为之倾倒，即便离开凤翔，仍对西府海棠念念不忘。被贬黄州时，看到窗外的海棠，触景生情，写下了“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名句。陆游夸西府海棠“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范成大的“迟日温风护海棠，十分颜色醉春妆”，描写了西府海棠让人如痴如醉之大美。让人耳熟能详的还是婉约派李清照的“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堪称海棠词的不朽名篇。

近现代人对海棠的兴趣依旧浓厚，尤以西府海棠为甚。曹雪芹巨著《红楼梦》中借用林黛玉的诗句：“借来梨蕊三分白，偷得梅花一缕魂”写出了白色海棠花的神韵。朱自清在《看花》一文中，叙述他看花“最恋的是西府海棠。梁实秋在《群芳小记》中用最长的篇幅赞美西府海棠：“一排排西府海棠，高及丈许，而绿鬓朱颜，正在风情万种、春色撩人的阶段，令人有忽逢绝艳之感。”特别是“海棠花苞最艳，开放之后花瓣的正面是粉红色，背面仍是深红，俯仰错落，浓淡有致。海棠的叶子也陪衬得好，嫩绿光亮而细致，给人整个的印象是娇小艳丽”。把西府海棠独特的美艳惟妙惟肖地展现了出来。国家领导人也对海棠情有独钟，据说宋庆龄就十分喜爱西府海棠，章士钊邀请毛主席赏海棠花，周总理生前特别喜欢中南海西花厅的那棵海棠，邓颖超睹花思人写下了《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的著名篇章。

用心悟花语，海棠寄相思。前一段时间热播剧《海棠依旧》是根据周总理的侄女周秉德创作的《我的伯父周恩来》改编的，反映的是周恩来总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光明磊落的壮丽一生。他的一生，正应了龚自珍的那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西花厅的海棠花，也寄寓着一种思念，这种思念是总理关心人民疾苦的一种情怀，这种思念，是亿万人民对伟人的深情缅怀，这种思念，更是总理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和追求。

近几天，我悠闲地漫步在海棠花溪两岸，被海棠花的规模宏大、色彩斑斓、人潮涌动所震撼。有青年恋人边赏花边窃窃私语；有年轻夫妇肩头扛着孩子游走；有一家三代人赏花，子孙踏着滑板车在前面奔跑，爷爷奶奶或是姥姥姥爷在后面追赶；有一对老年夫妻互相搀扶着，老奶奶手持着拐杖漫步赏花；有一老者坐着轮椅赏花，看来岁数不小了，但精神闪烁；有位老北京身穿唐装一手提着鸟笼子、一手把玩盘核桃行走在海棠林中。观花人群里有不少人带着“长枪短炮”各式影像设备，多数人则使用手机拍摄，有远摄也有特写；年轻女孩子多是以海棠花为背景自拍；有一群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在争抢镜头，上前询问得知是学校布置的摄影比赛；有一年长者看服饰不是名牌富有，但持有的摄像家伙真乃高大尚，据说是摄影协会的会员，近几日一直在此采风。还看见一位长者，好像很有学问，给大家介绍海棠知识，有不少人在听讲；也有像我一样的耋年游客拿着“老年证”到处逛游。

走进海棠花溪，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她美丽的风姿，惊艳了世人，温柔了时光。这就是海棠，总是不忘初心、不改初衷，不论早来还是迟到，依旧艳香美神、正直刚毅，散发出满满的正能量，在雍容华彩之中洋溢着积极上进、意气风发，渗透出中华文化独特的气质与成熟。

插图/作者

作家简介

谢庆堂（笔名：及时雨）2012年由银行高管岗位退休，河北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多年来结合工作笔耕不辍，先后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河北日报》《石家庄日报》《中国青年报》《金融时报》《中国金融》《经济改革》《经济研究》等报刊发表论文、调研报告、通讯报道多篇，曾在《杂文报》设“储蓄与消费”专栏。退休后开始散文、随笔、杂谈、记实性文稿撰写，并在数家报刊、网络上展现。2019年16万字散文集《是非杂谈》出版，含主持编纂的史书、志书，累计发表作品百万字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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