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精神,让教育重拾叙事的魅力
文丨雪峰 · 主播丨涂山
何为叙事?简言之,就是讲故事。从某种意义上讲,教育就是一种叙事方式,而它的叙事结构源自人文精神。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知道,人文精神的本质是对生命意义的追问,它不是一个终极的结果,而是一个过程的呈现,在这个过程中,人文精神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精神魔力,赋予琐碎的生命现象以本真的姿态。
教育叙事就是要从“支离破碎”的教育现象中寻找一条生命意义的主线,如同把散作一盘的珠子串引起来。可见,人文精神本就是一种原初的生命叙事能力,而教育也在叙事的过程中找寻着生命的本真。
内观己心
人文精神是一种生命叙事,是人自我观照下的意识觉醒,是对人的生存境遇的一种诗性阐释。
它是一种人性的升华,从蒙昧的原初混沌中升腾起意识的光芒,从古代神话的叙事原型中,我们可以一探究竟,通过神话故事的魅力讴歌和赞颂人类精神成长的历史。
人文精神是哲学家列维·布留尔所阐述的“原始思维”,一种意象性思维,是对人的生存现象的整体把握,它区别于近代的科学分析性思维,是生命的自然叙事,是由内而外的自然表达,是生命现象的本真呈现。
叙事的本义是“活出自己”,这是一种生命的承诺,是把握自己命运的主体意识,是一种挣脱命运的桎梏彰显主体精神的自由宣示。人,既是自己生命的叙事者,也身临叙事的历史语境之中,承负起自己的责任,为生命不断创造叙事的空间,找寻意义,安顿心灵。
人文精神是教育的操守和灵魂,真正的教育是从生命的深处涌动流淌,生命本身是一个引人入胜的“谜团”,也是一个拥有无穷生命故事的“智慧宝藏”。教育即唤醒,这种由内而外的引发,正是生命表达与叙事精神的彰显。直抵灵魂深处的教育都是一种叙事情境,通过娓娓道来的故事诉说着生命自身的真实与可敬。
古今中外,流传至今的教育智慧,无一不是通过一种叙事的语境依然启迪着当下的教育实践。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倡导一种“对话哲学”,通过“助产术”的诘问法,化释人类自我认知的迷障,师生之间徜徉在花园之中,通过对话演绎教育叙事。
春秋战国时代的大教育家孔子,同样也是借助教育叙事,从日常生活中辩论发现“人之伦常”,儒家经典《论语》从开篇至结尾,无一不是通过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情境完成对人的“仁爱”教育。可见,教育天然具足叙事的能力,这也正是其人文精神的表现,体贴生命,始终把生命置于主体的位置之上。
外察世界
教育具有两种语境,分析性的和叙事性的。
前者承继于近现代科学思维范式,后者是人文精神的叙事传统。自笛卡尔向世人宣告:“我思故我在”,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便落入一种主客二分的境地。这种科学分析式的思维路径无形之间渗透到教育领域中,师生之间的平等对话变成了一种单向性的灌输,学生不再处于一个主体性的位置上,而是一个单方面接受知识的“客体”,鲜活生动的“主体”被简单粗暴地化约为一个“客体符号”,成为一个知识的接受者,而非知识的创造者;隐退为一个知识的旁观者,而非知识的参与者。
教育本是一种生命叙事。回归生命的本真自然状态,意味着承认生命的复杂性和丰富性,教育不能搁置于科学范式之中,降格为一种枯燥乏味的讲理教育或说服教育,丧失了人性的饱满和人格的独立。当下的教育现状,无论是学校教育,还是家庭教育,需要呼吁一种真正的叙事精神,让主体生命在故事的陶冶中立体、饱满而灵动。
启迪多元思维
教育中的叙事思维是一种“原始思维”,具有意象性、开放性和渗透性的特点。和传统理性逻辑思维相比,它更注重思维的直觉性和神秘性,是一种自然逻辑,或曰事物发展的本然之道。
教育叙事赋予人内心无限的想象空间和象征能力,是在接受现实有限性的基点之上的一次精神的腾跃。人是可教育的生物,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人通过思考实现精神的飞跃。叙事思维整体捕捉当下的境况,可以说是一种现象学的方法,快速地直觉把握事物的本质。
教育叙事讲求一种“空性”,是一种“无中生有”的教育艺术,其实这契合教育的本义,人心本是自然具足的,是一种完整的存在状态。而非传统教育的人性假设,把主体之人视为一种“匮乏或缺憾”,需要拼命“填充或补足”才能获得完满。真正的教育不需要任何的“劳烦”,回归生命的本然,创造一种叙事的语境,真实的故事自然娓娓道来。
正心正举
人文精神,让教育重拾叙事的魅力。无论是学校、家庭还是整个社会,我们会真切地感受到是一幕幕生动的故事感动着我们,激励着我们,让我们真正领略了内心的真善美。
学校教育:叙事是一种开放、灵活的教学方式,符合孩子的身心发展和认知规律,尤其对于学龄前和小学阶段的孩子来说,最好的教育是通过讲故事的方式寓教于乐。
故事思维不是作用于孩子的意识层面,而是渗透于无意识心灵,是一种无意识的学习机能。一名合格的教师要学会讲故事,掌握叙事教学的能力,懂得叙事教学的教师对于素材的把握是开放的,信手拈来,俯拾皆是,通过故事,师生共同参与,发现生活新知。
家庭教育:亲子之间通过故事能够增进彼此的交流和理解,掌握叙事本领的父母,能够改变反思自身的教育行为,不再一味的说服教育,甚至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拳打脚踢”。
通过叙事,可以给亲子之间创造一种空间,一种真正倾听的慢节奏空间。叙事也是一个游戏的空间,一个安全的过渡空间,亲子之间对于任何的生命主题都可以坦诚地交流,无论是生活中幸福瞬间的分享,还是面对孩子哲学式的生死追问,叙事让生命教育没有了年龄的芥蒂。
社会教育:整个社会要注重人文精神的建设,注重人文教育的培育。人文精神是一个民族和社会的“软实力”,是一个国家的文化自信的源泉。
未来国际之间的竞争,最终比较的是一个国家的文化实力,是一个国家的人文精神面貌,而教育是重中之重,人文教育的复兴是大势所趋。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用心讲好“中国故事”,用故事传达我们的诚意和友善。
拨迷见智,开启自在之门
哲学家尼采说过一句至理名言:
没有事实,只有诠释。
可以说,人文精神,就是一种生命的诠释学和叙事学,在无意义的生活琐碎中发现意义和价值。
精神分析的开创者弗洛伊德就是著名的“叙事大师”,他通过一种“悬浮式”的倾听,把来访者支离破碎的、毫无意义的自由联想和梦境回忆编织成连贯的、富有意义的生命故事,让来访者找到自己的主体位置,谱写属于自己的生命故事,在断裂的生命遭遇面前,通过叙事建立连接,找到生命的意义。
教育亦然。
具有人文精神的教育是一种叙事力量,它能够承接住生命的虚无、伤痛、断裂和不确定性,然后通过故事讲述出来,让生命本已无力承负的重量,再次扛在肩头,且拥有了一种轻脱的步调。
教育重拾叙事的魅力,是对本真生命的回归,是对教育内在人文精神的再次提炼和彰显,通过故事,我们能更好地学会如何表达和倾听,从故事中获得的教益才能直抵心灵的深处,其实,心灵就是生命故事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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