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闲人”的追问 ——写在苏轼《记承天寺夜游》教学之后
夜不眠?何故?为月入户,盈盈月光,月色怡人,可玩可赏亦可爱。
苏轼,独行于去往承天寺的路,那趁月而行的路上,许有秋虫的鸣叫,苏轼一不小心,就将拖长的影子滑破时空的分界线,直接刻迹到了史册里。到现在,我们还在向往那条去往承天寺的小路,那条陪伴苏轼月夜飘然而行的路。
寺院的中庭,与怀民闲步。那轻巧巧的脚步,那月夜相谈的低语,和着夜的静默,永远地影匿于时空之中。承天寺高悬的月还在,赏月心自明的苏轼渐行渐走远。只他俯仰的一瞬,穿月而来的目光,还温暖着每个沧桑的过往。
记忆因为苏轼的月夜而铺天盖地.......
那样的一个苏轼,能顺遂着放逐之崎路,于生存的夹缝里熨贴开生命的褶皱,用盈盈之月光,缝补起碎片般的生命。苏轼,苦人里的达观者,从来不乏寻找生存的雅兴,从来没有丢掉生命闲置的逸趣,他一次又一次地为我们导引前行——
我们是可以为生命捡拾些碎碎片片的时光,我们是可以在粗鄙的生活里为自己缝补一段华词丽章的诗意,我们是可以为自己构筑一幢绮彩绚烂的蜃楼海市。在自我修复的世界里,我们可吟咏,可游历,可自乐,可自娱,可提升,可抚慰。
苏轼,逐月而行的曳地背影,拖得老长。那奇妙的月夜,独行的背影,只不经意间,就永远地镶嵌在了时空的缝隙里,今夜,小心地把它抠出来,月光下审视,也是这般动人,这般勾魂,温润如玉的月光标本,灵魂触手的温良,苏轼给予那个月夜充分的温度,千年后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温暖着踽踽独行的人们。
趁月而行的意兴犹在回味,赏月中庭的信步还响在耳畔,相视坦然的静默中,穿过无数个春夏,静默葳蕤成树,荫庇着无数个我们。在苦难里可以沉封缄默。一样的月下,一样的闲步,察月光之可心,味月影之奇幻,悟生命之澄澈与黯淡,在光与影的摇曳世界里,一切都亦真亦幻,亦实亦虚,亦明亦暗。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何夜无月”,苏轼站在时间浪头里的追索:坚信永夜有月,月之普泽大地,其心高悬如月!“何处无竹柏”,苏轼的再续追问里,目光抚过无限的空间,再次坚信与肯定竹柏之普遍性。
既有月之普泽大地,又有竹柏遍及山野,那可搁置闲人的立锥之地何处?闲人的出头之日何时?被贬无惧色,谪居无愁颜,苏轼在时空的追索里,高扬起自我之旗帜,发出“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的呼喊!自我的价值之肯定,只是暂时地“被闲置”罢!苏轼在泥淖的生活里再次确认自我,以及确认之后的自我肯定。其闲与不闲,自当深可玩味!许是这个境遇里,许是这段时光中,恰恰最缺的就是如我们这般的“闲人”,我们这段对于“闲人”发人深省的思考!
我在N遍教学此文后,深味苏轼异于常人的韧性与勇敢,越挫其锋,其芒越亮!我的苏轼,苏轼的月亮,于我,有别样的意味。备课教学之余,偶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