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成为一个榜样,我只想成为一个女孩”

我去过泰国,遇过人妖,见识过雌雄莫辨。

不过那种男生女相离不开浓妆和艳服的加持。

做为康熙来了铁粉,也看节目陆续请过不少Ladyboy(或叫伪娘)当嘉宾,什么kewibaby、黄亚力之类的,言行都挺豪放,台湾果然开放得多。但也如小S说的,像她表弟,看得出来是男儿身扮女装。

但下面这张电影里的脸,竟然也是男生。

反正我是认不出来。

剧照出自去年一部名声不小的小众电影《女孩》。

导演和主演都是比利时人,而且都是其电影处女作。

该片在戛纳拿了很多奖,包括金摄影机奖(导演处女作奖)、一种关注单元最佳演员奖、费比西奖(国际影评人奖)以及酷儿金棕榈奖。它还提名了金球奖的电影类最佳外语片,也来中国的平遥国际电影展参展了,还获评影展之最单元最受欢迎影片。

影片题材属于LGBT中的T,即Transgender(跨性别者)。

LGB单指性取向,而T似乎复杂得多,Transgender跟Transsexual(变性者)也有不同,但具体不同在哪里,好像一时也不是很说得清。

一个人在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性别,相信自己应该属于另一种性别,应该就是所谓跨性别。

《女孩》的主人公Lara就是这样,他原来是叫Victor,即将年满16岁(外国人确实长相成熟些),但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她”,而且在父亲支持下已经开始在做变性手术准备,服用激素、定期打针、留长发、穿女装,Lara眼角眉梢各种情态都非常地女孩。

Lara有芭蕾梦,但起步太晚,需要吃更多的苦才能正式被芭蕾学校接收。

父亲非常尊重和支持“她”,平时就把“她”当女孩看,为了“她”而搬家、换工作。“她”还有个6岁的弟弟,但家里没有妈妈。

比利时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国民福利好,没看到“她”为这手术需要家里辛苦筹钱,医疗机构也很专业负责;文明程度也比较高,没看到“她”因为男扮女装而遭遇霸凌和歧视。所以整部片子没什么狗血抓马,Lara要获得外界接纳也没太多血泪史,Lara的压力主要来源自身认同。

影片主要呈现Lara如何一步一步让自己摆脱男人身体,真正变成女孩的过程。这每一步都让观众观影时带着痛感。

自己打耳洞算是最轻量级的痛了。

Lara为了穿芭蕾服不显露裆部会用胶布把下体紧紧贴住,撕胶布时的痛,流汗不透气还导致下体皮肤发炎。

Lara还不确定自己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遇到有好感的男孩,几番挣扎后尝试去接近,接吻后还是害怕男孩抚摸身体发现真相,给男孩blow job后惊慌离去,在浴室把自己下体抓住血印子。

Lara苦练芭蕾,为了获得老师认可,脚趾磨烂流血也不愿停下来。Lara不怕肉体上的苦,甚至肉体上的苦能给“她”带来安慰和希望,让“她”觉得离蜕变成女孩更近了。

Lara始终还是走不出男人性征带来的自卑感,等不及变性手术,采用了自我切割的极端手段,不过在行动前,“她”报了警让自己可以获救。

Lara面对父亲过频地关心过问会怼几句,但总得来说,性格算是温柔开朗,虽然话也不多就是了。

Lara参加家庭聚会时表现得落落大方,也愿意去融入人群。转学后老师在课堂上让“她”闭上眼,然后问班上其他同学是否同意Lara使用女更衣室,Lara虽有小小的皱眉不解,但总体没有表现得太尴尬,在食堂用餐时也会主动去和同学坐在一起,对旁人的谈话做出礼貌反应。

Lara在芭蕾课上虽然举止小心翼翼,但当需要和男生搭档练习时也没扭捏,练舞后总是不洗澡,怕在女生前展露身体,面对女伴的疑惑,也硬着头皮去了浴室,只是别的女孩说说笑笑,“她”备受煎熬地贴墙躲避,莲蓬头洒下来的不是水花,而像一场局部暴雨。

但完全没有区别对待也是不可能的,Lara和其他芭蕾女孩出游,“她”被安排独住一间,而其他女孩即使打地铺也是挤在一间。Lara穿连体泳衣和其他女孩一起戏水之后遇到了一次最过分的对待,女孩们聚在一起总是会爱闹嘛,她们对Lara的下体很好奇,强迫“她”脱裤子展示,Lara数次拒绝,最终还是顺从了,她觉得很屈辱,但是没哭。

Lara借故提早离开后在地铁上噙着泪花的委屈模样,愈发让人觉得可怜。

说起来Lara比很多跨性别者都要幸运很多了,没有家庭压力,社会眼光也不毒辣,有机会做变性手术,也早早就找到了精神支柱。只是“她”自身的心理困境逐渐让“她”的健康状况不符手术要求,而“她”又急于完成性转,最后用了自残手段。

Lara固然演得很好,虽是素人首次触电,但表演自然生动而且很诚恳。可我感触最深的还是Lara的父亲。

这样的父亲形象容易让人联想到同样LGBT影片《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的那位父亲。

理解并支持孩子的心思,会注意去分辨孩子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关心的第一出发点是孩子的身心健康,深情的陪伴才是最温暖的爱——这样开明的父亲中国怕是不会有的。

父亲:你不知道你有多勇敢,你知道吗,你已经是其他人的榜样了。

Lara:我不想成为一个榜样,我只想成为一个女孩。

导演卢卡斯·德霍特和主演维克托·波尔斯特都是影坛新人,网上也没什么个人资料,维克托的生活照长这样↓

从电影语言来说,本片的运镜很成功,没有处女作的生涩和露怯。在展示Lara的痛时,用了很多特写对准Lara的脚、腿、脸、下体,而在芭蕾舞戏则用了大量跟拍的运动镜头,芭蕾本身就是美与虐的运动,而Lara的身体和意志也是在美与虐中完成重塑。

导演要我们看仔细Lara的反应,咬紧牙关、大口吸气、埋头喝水、眼泪打转、几欲昏厥以及后来那声惨叫,让我们跟着Lara一起痛,同情和共情就生发出来了。

最后,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之后的Lara,穿着高跟鞋,娴静而自信地走在人行通道。

“她”终于成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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