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华录（八）
50.龙大渠官至太守，其子德化，初选通判，大渠戒曰：“尔平日多戏语，居官，不得复尔。”德化起应曰：“堂尊承教。”【凤麟按：“堂尊”乃明清时县里属吏对知县的尊称，此施于父子，故可笑。】
51.道学者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刘谐曰：“怪得羲皇以上圣人，尽日然烛而行。”【凤麟按：明李贽《赞刘谐》：“有一道学，高屐大履，长袖阔带，纲常之冠，人伦之衣，拾纸墨之一二，窃唇吻之三四，自谓真仲尼之徒焉。时遇刘谐。刘谐者，聪明士，见而哂曰：'是未知我仲尼兄也。’其人勃然作色而起，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子何人者，敢呼仲尼而兄之？’刘谐曰：'怪得羲皇以上圣人，尽日燃纸烛而行也。’其人默然自止。”○宋强幼安《唐子西文录》：“蜀道馆舍壁间题一联云：'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不知何人诗也。”】
52.东坡有歌舞妓数人，每留宾客饮酒,必云：“有数个搽粉虞侯，欲出来祗应也。”【凤麟按：宋吕本中《轩渠录》：“东坡有歌舞妓数人，每留宾客饮酒，必云：'有数个搽粉虞侯，欲出来祗应也。’”】
53.米芾尝作诗云：“饭白云有子，茶甘露有兄。”人问露兄故实，乃云：“只是甘露哥哥耳。”【凤麟按：宋庄绰《鸡肋编》卷上：“其作文亦狂怪。尝作诗云：'饭白云留子，茶甘露有兄。’人不省'露兄’故实，叩之，乃曰：'祇是甘露哥哥耳。’”】
54.宋元祐间有陈上舍，治《春秋》，与宋门一娼狎。一日，会饮于曹门，因用《春秋》之文戏之曰：“春正月，会吴姬于宋。夏四月，复会于曹。”【凤麟按：宋周煇《清波杂志》卷四：“承平时，两学作成之盛，不但英才辈出，为国之华，群居燕处，虽一时谑浪之语，人皆喜闻而乐道之。尝见前辈说数事：元祐间，敏求斋有治《春秋》陈生，与宋门一倡狎。一日，会饮于曹门，因用《春秋》之文题于壁曰：'春正月，会吴姬于宋。夏四月，复会于曹。’有继其文戏之曰：'秋饥，冬大雪，公薨。’其意以谓财匮当有饥寒之厄也。此固知非典语，亦切中后生泆游、迷而不返之病。”】
55.张融尝乞假归，帝问所居，答曰：“臣陆居非屋，舟居非水。”上未解，问张绪，绪曰：“融近东山，未有居止，权牵小船上岸，住在其间。”上大笑。【凤麟按：《南齐书》卷四一：“融假东出，世祖问融住在何处？融答曰：'臣陆处无屋，舟居非水。’后日，上以问融从兄绪，绪曰：'融近东出，未有居止，权牵小船于岸上住。’上大笑。”】
56.陈使聘齐，见朝廷有赤鬣者，顾谓散骑常侍赵郡李騊駼曰：“赤也何如？”騊駼曰：“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者。”【凤麟按：《太平广记》卷二四七：“陈使聘齐，见朝廷有赤鬣者，顾谓散骑常侍赵郡李騊駼曰：'赤也何如？’騊駼曰：'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騊駼时接客。”（出《谈薮》）○《论语·公冶长》：“（孟武伯问：）'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57.齐高祖作隐语，以“卒律葛答”为煎饼。后复谓诸臣曰：“汝等为我作一谜，我为汝射之。”石动筩复云：“卒律葛答。”高祖射不得，问曰：“此是何物？”答曰：“是煎饼也。”高祖曰：“我始作之，何因更作？”动筩曰：“乘大家热铛子头，更作一个。”高祖大笑。【凤麟按：隋侯白《启颜录》：“北齐高祖尝宴近臣为乐。高祖曰：'我与汝等作谜，可共射之：卒律葛答。’诸人皆射不得。或云：'是髐子箭。’高祖曰：'非也。’石动筩云：'臣已射得。’高祖曰：'是何物？’动筩对曰：'是煎饼。’高祖笑曰：'动筩射着，是也。’高祖又曰：'汝等诸人为我作一谜，我为汝射之。’诸人未作。动筩为谜，复云：'卒律葛答。’高祖射不得，问曰：'此是何物？’答曰：'是煎饼。’高祖曰：'我始作之，何因更作？’动筩曰：'承大家热铛子头，更作一个。’高祖大笑。”】
58.唐玄宗尝登北苑楼望渭水，见一醉人临水卧，问黄幡绰曰：“此是何人？”黄曰：“是年满令史。”【凤麟按：汉代兰台尚书属官，居郎之下，掌文书事务，历代因之。隋唐以后，成为三省、六部及御史台低级事务员之称，位卑秩下，不参官品。至明代遂废。见《通典》。】上曰：“汝何以知？”对曰：“更一转入流。”【凤麟按：唐赵璘《因话录》：“玄宗问黄幡绰：'是勿儿得人怜！’对曰：'自家儿得人怜。’上又尝登苑北楼，望渭水，见一醉人临水卧。问左右：'是何人？’左右不知，将遣使问之。幡绰曰：'是年满令史。’上问曰：'汝何以知？’对曰：'更一转入流。’上笑而止。上又与诸王会食，宁王对御坐喷一口饭，直及龙颜。上曰：'宁哥何故错喉？’幡绰曰：'此非错喉，是喷嚏。’”】
59.玄宗尝与诸王会食，宁王失口喷饭，直及龙颜，上曰：“宁哥何以错喉？”黄幡绰曰：“非错喉，是喷嚏。”【凤麟按：见《因话录》。“喷嚏”谐音“喷帝”。】
60.齐高祖尝令人读《文选》，有郭璞《仙游诗》，嗟叹称善。诸学士皆云：“此诗极工，诚如圣旨。”石动筩起云：“此诗有何能？若令臣作，即胜伊一倍。”高祖不悦。良久语云：“汝是何人，自言作诗能胜郭璞一倍，岂不合死？”动筩即云：“若不胜，臣甘合死。”乃扬声曰：“郭璞游仙诗：'青谿千余仞，中有一道士。’臣作云：'青谿二千仞，中有两道士’。”高祖大笑。【凤麟按：见侯白《启颜录》。】
61.石动筩尝于国学中看博士论难云：“孔子弟子，达者七十二人。”因问曰：“达者七十二人，几人已着冠？几人未着冠？”博士曰：“经传无文，何因得考？”动筩曰：“已着冠有三十人，未着冠有四十二人？”博士曰：“据何文？”曰：“《论语》云'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也；'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也，岂非七十二人乎？”坐中皆大笑。【凤麟按：见侯白《启颜录》。】
62.隋侯白州举秀才，至京，与越国公杨素并马言话。路旁有槐树憔悴死，素乃曰：“侯秀才理道过人，能令此树活不？”曰：“能！”素云：“何计？”曰：“取槐树子于树枝上悬著即活。”素云：“何也？”曰：“子在，回何敢死！”【凤麟按：以“回”谐音“槐”也。】素笑，几堕马。【凤麟按：见侯白《启颜录》。】
63.开皇中，有人姓出，名六斤，欲参杨素，赍名纸至省门，遇白，请为题其姓，乃书曰：“六斤半。”名既入，素召其人，问曰：“卿姓六斤半？”答曰：“是出六斤。”曰：“何为六斤半？”曰：“向请侯秀才题之，当是错矣。”即召白至，谓曰：“卿何为错题人姓名？”对云：'不错。”素曰：“若不错，何因姓出名六斤，乃题六斤半？”对曰：“向在省门，会仓卒，无称可称，斟酌之，只应是六斤半。”【凤麟按：见侯白《启颜录》。】
64.侯白赴一人宴，后至。众曰：“罚尔作谜，必不得幽隐难识及诡谲希奇，亦不假合而成、人所不见者。白即云：“有物大如狗，面貌极似牛，此是何物？”或云是獐，或云是鹿，皆云：“不是。”即令自解，云：“此是犊子。”满座哗然。【凤麟按：见《启颜录》，文小异。】
65.隋河间郡刘焯，与【凤麟按：原误“之”，据《广记》改。】从侄炫并有儒学，俱犯法被禁，县吏不知其大儒也，咸【凤麟按：原误“或”，据《广记》改。】与之枷著。焯曰：“终日枷中坐而不见家。”炫曰：“亦终日负枷坐而不见妇。”【凤麟按：见《启颜录》（参见《太平广记》卷二四八）。】
66.杜正伦讥任环怕妻，环曰：“妇当怕者有三：初娶时如菩萨，岂人不怕菩萨；既生育如鬼子母，岂人不怕鬼子母；年老面皱，如鸠盘荼，岂有人不怕鸠盘荼耶。”【凤麟按：《太平广记》卷二四八：“唐管国公任环酷怕妻。太宗以功赐二侍子，环拜谢，不敢以归。太宗召其妻，赐酒。谓之曰：'妇人妒忌，合当七出。若能改行无妒，则无饮此酒。不尔，可饮之。’曰：'妾不能改妒，请饮酒。’遂饮之。比醉归，与其家死诀，其实非鸩也。既不死，他日，杜正伦讥弄环。环曰：'妇当怕者三：初娶之时，端居若菩萨，岂有人不怕菩萨耶？既长生男女，如养儿大虫，岂有人不怕大虫耶？年老面皱，如鸠盘荼鬼，岂有人不怕鬼耶？以此怕妇，亦何怪焉。’闻者欢喜。”（出《御史台记》）】
67.王玄同任荆时，出主社事，偶有犬来遗秽，玄同自取砖击之。人怪其率，问曰：“何为自举击之？”玄同曰：“苟利社稷，专之亦可？”【凤麟按：《太平广记》卷二四九：“唐长孙玄同，幼有讥辩，坐中每剧谈，无不欢笑。……玄同任荆王友，所司差摄祭官祠社。于坛所清斋，玄同在幕内坐。有犬来，遗粪秽于墙上。玄同乃取支床砖自击之。傍人怪其率，问曰：'何为自彻支床砖打狗？’玄同曰：'可不闻“苟利社稷，专之亦可”。’”（出《启颜录》）○刘备上汉帝《表》曰：“夫权宜之制，苟利社稷，专之可也。然后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矫罪，虽死无恨。”（《三国志·蜀书·先主传》）“砖”谐“专”。曹氏此条误甚。】
68.唐吏部侍郎杨思玄，恃外戚之贵，待选流多不以礼，而排斥之。为选人夏侯彪所讼，御史中丞郎余庆弹奏免。中书令许敬宗曰：“坚知杨吏部之败也。”或问之，宗曰：“一彪一狼，共着一羊，不败何待？”【凤麟按：《太平广记》卷二四九：“唐吏部侍郎杨思玄，恃外戚之贵，待选流多不以礼，而排斥之。为选人夏侯彪之所讼，御史中丞郎余庆弹奏免。中书令许敬宗曰：'固知杨吏部之败也。’或问之，宗曰：'一彪一狼，共着一羊，不败何待？’敬宗性轻傲，见人多忘之。或谓其不聪，曰：'卿自难记，若遇何、刘、沈、谢，暗中摸索著亦可识。’”（出《国朝杂记》）】
69.李程为夏口日，有客辞焉，李曰：“且更两三日。”客曰：“业已行矣，舟船已在汉口。”李曰：“但相信住，那汉口不足信。”客掩口而笑。【凤麟按：唐韦绚《刘宾客嘉话録》：“李二十六丈丞相善谑，为夏口日，有客辞焉，相留更住三两日。客曰：'业已行矣，舟船已在汉口。’曰：'此汉口不足信。’其客掩口而退。”《太平广记》卷二五一：“唐刘禹锡云：李二十六丞相程善谑，为夏口日，有客辞焉。李曰：'且更三两日。’客曰：'业已行矣，舟船已在汉口。’李曰：'但相信住，那汉口不足信。’其客胡卢掩口而退。”】
70.薛绍纬未登第前，就肆买履。肆主曰：“秀才脚第几？”对曰：“绍纬作脚来，未曾与立行第。”【凤麟按：《太平广记》卷二五二引出《北梦琐言》，今本无。】
71.庾杲之清素自业，食惟有韭葅、【凤麟按：《侯鯖录》卷四：“细切曰虀，全物曰葅。今中国皆言虀，江南皆言葅。”】瀹韭、生韭杂菜，或谓之曰：“谁谓庾郎贫，食鲑常有二十七种。”【凤麟按：《南齐书》卷三四：“庾杲之，字景行，新野人也。……清贫自业，食唯有韭葅、瀹韭、生韭杂菜，或戏之曰：'谁谓庾郎贫，食鲑常有二十七种。’言三九也。”○葅、瀹、生皆韭菜做法。】
72.丁晋公自崖州还，坐客论天下州郡，何地最雄盛，公曰：“惟崖州地望最重。”客问其故，答曰：“宰相只作彼州司户参军，他州何可及？”【凤麟按：宋范正敏《遁斋闲览》：“丁晋公自崖州还，与客会饮。一客论及天下地理，谓四坐曰：'海内州郡，何处最为雄盛？’晋公曰：'唯崖州地望最重。’客问其故，答曰：'朝廷宰相，只作彼州司户参军，它州何可及也？’”（《说郛》卷三二）】
73.秦太虚为御史贾所弹，张文潜戏之曰：“千余年前贾生过秦，今复尔也。”【凤麟按：宋张耒《明道杂志》：“吕与叔，长安人，话长安有安氏者，家藏唐明皇髑髅，光作紫金色。其家事之甚谨，因尔家富达，有数子得官，遂为盛族。后其家析居，争髑髅，遂斧为数片，人分一片而去。余因谓之曰：'明皇生死为姓安人殛脑。’合坐大笑。时秦学士观方为贾御史弹不当授馆职，余戏秦曰：'千余年前贾生《过秦》，今复尔也。’闻者以为佳谑，而秦不欢。”○西汉贾谊著有《过秦论》。】
74.礼侍郎叶盛转吏侍郎，礼尚书姚夑设宴郑重，因曰：“敝乡亲友干谒者众，烦公垂念。”叶唯唯。亡何，姚进太宰，叶携酒往贺，执杯献于姚曰：“今日送乡里还先生矣。”
75.周文襄在吴中，好徜徉梵刹，旌节所至，钟磬交接。每至佛殿，必拜，人或诮之，文襄笑曰：“即以年齿论，彼长我二三千岁，岂不直得一拜？”【凤麟按：明杨循吉《苏谈》：“文襄在吴，好徜徉梵刹。旌节所至，钟磬交接。每至佛殿，则膜拜致敬。人或诮之，文襄笑曰：'即以年齿论之，彼长吾二三千岁，岂不直人拜一二年也？’行之自若。”】
76.李东阳在京会邸试贡士，酒数行，俱起辞谢，公曰：“且止，有场中题，愿商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众未解，公笑曰：“只是待汤耳。”【凤麟按：明蒋一葵《尧山堂外纪》卷八七：“李长沙在京邸，款会试贡士若干人，酒数行，俱起辞谢，公曰：'且止。有场中题愿商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诸君亦知所以然乎？’众思颇久，未解。公笑曰：'无他意也，只是待汤。’满坐捧腹。”《雪涛谐史》：“李文正西涯，请同乡诸贡士饮。一贡士谓他处有酒约，先辞。文正戏曰：'孟子两句：东面而征西彝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此作何解？’客谢不知。须臾，汤至。文正曰：'待汤耳。’乃大笑而别。”○《孟子·梁惠王下》：“《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云霓也。”】
77.守备太监某，挟贵夸诩，喜延接士大夫，独王司徒鸿儒不往，或以为言，王曰：“往来虽无我，谈笑却有我。”【凤麟按：刘禹锡《陋室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闻者大笑。
78.熊际华望演易台，迷烟雨不见，笑曰：“遵养时晦，宜其濛濛也。”
79.熊敦朴与馆选，改兵部，左迁通判，往辞张江陵相公，公曰：“公是我衙门内官，痛痒相关，此行宜着意。”熊曰：“老师恐未见痛。”相公问故，答曰：“王叔和《医诀》云：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相公大笑。【凤麟按：《雪涛谐史》：“熊敦朴，号陆海，蜀人，辛未进士，选馆，改兵部，复左迁别驾，往辞江陵相公，相公曰：'公是我衙门内官，痛痒相关，此后仕途宜着意。’陆海曰：'老师恐未见痛。’江陵曰：'何以知之？’陆海曰：'王叔和《医诀》说得有：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江陵大笑。”（参见江盈科《雪涛小说·善谑》）】
80.王仲祖闻蛮语不解，茫然曰：“若使介葛卢来朝，故当不昧此语。”（介葛卢知牛语）【凤麟按：见《世说·言语》。刘注引《春秋传》曰：“介葛卢来朝鲁，闻牛鸣曰：'是生三牺，皆用之矣。其音云。’问之而信。”杜预注曰：“介，东夷国。葛卢，其君名也。”】
81.顾长康拜桓宣武墓，作诗云：“山崩溟海竭，鱼鸟将何依。”人问之曰：“卿凭重桓乃尔，哭之状其可见乎？”顾曰：“鼻如广莫长风，眼如悬河决溜。”【凤麟按：见《世说·言语》。刘注引宋明帝《文章志》曰：“恺之为桓温参军，甚被亲昵。”】
82.安鸿渐有清才而复惧内，妇翁死，哭于路。其妻呼入穗幕中诟之曰：“路哭，何因无泪？”复戒曰：“来日早临，须见泪。”渐明日以宽巾纳湿纸置于额，大叩其颡而恸。恸罢，其妻又呼入窥之，惊曰：“泪何从额流？”渐对曰：“水出高原。”闻者大笑。【凤麟按：《拊掌录》：“安鸿渐有滑稽清才，而复惧内。妇翁死，哭于路。其孺人性素严，呼入穗幕中，诟之曰：'路哭，何因无泪？’渐曰：'以帕拭干。’妻严戒曰：'来日早临棺，须见泪。’渐曰：'唯。’计既窘，来日，以宽巾纳湿纸置于额，大叩其颡而恸。恸罢，其妻又呼入窥之。妻惊曰：'泪出于眼，何故额流？’渐对曰：'岂不闻自古云：水出高原。’闻者大笑。”
83.潘景升家虽贫，而客来者甚众，必百计以款送之。尝谓罗远游曰：“人穷皆有底，余穷独无底。”罗曰：“何也？”曰：“穷客日来，岂有底乎？”罗曰：“穷客日来，正是穷底。”
84.卢思道尝在宾门日中立，德林谓之曰：“何不就树荫？”思道曰：“热则热矣，不能林下立。”【凤麟按：见《启颜录》（参见《太平广记》二五三）。】
85.汝南袁德师，尝于东都买得娄师德故园地，起书楼。洛人语 曰：“昔日娄师德园，今日袁德师楼。”【凤麟按：《大唐传载》：“汝南袁德师，故给事高之子。尝于东都买得娄师德故园地，起书楼。洛人语曰：'昔曰娄师德园，今乃袁德师楼。’”
86.王元景使梁，刘孝绰送之泣下，元景无泪，谢曰：“卿勿怪我，别后当阑干耳。”【凤麟按：见《古今谭概·颜甲部》（《康熙字典》引出《谈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