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科 鱼鸿：【烟台之春】（小说连载四）

烟台之春（小说连载四）

◎孙德科  鱼鸿

【作者简介】：孙德科，烟台市福山区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烟台市作家协会理事，烟台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五次代表大会代表。获烟台市第十三届文艺创作奖，其各类文学作品散见于多家报刊杂志，曾和吕伟达共同编写的电影剧本《敬礼 检察官》被拍成电影，在央视六播放。现有一部电影和一部长篇电视剧剧本已完稿正在运作中。

【作者简介】：鱼鸿，笔名：鱼儿姐姐，本人喜欢读书、爱好写作，曾在《烟台晚报》《今晨六点》《福山文学》《商洛文学》等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作品。现为烟台烟台市芝罘区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编辑，三秦文学主编。

南山公园有一石碑，碑上刻着一份1945年的《烟台日报》，每去必看此报，每看必思其意。“杨禄奎案”是自鸦片战争以来，国人审判洋人第一案，其影响之大非同一般。于是，据此创作了《烟台之春》。文中部分事件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晚风轻拂着孩子们的小脸。太阳刚刚落下，月亮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树梢。路边的柳絮在月光下如银丝般在空中飞舞，烟台山脚下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住在这里的洋人趁着这美好的月色开始了他们一天中最为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一辆黑色轿车从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驻烟台办事处门口驶出，车上裁着美国人史鲁域琪、史的情妇莎莎以及救济总署驻烟工作人员杜鲁门等人，他们去了夜上海夜总会。

夜总会里，有英国的使臣、也有法国的使臣还有瑞士等国的使臣，既有官又有商，各色人等均有，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女人们一个个涂着血红血红的嘴唇、抹得煞白煞白的脸庞，描得弯弯的眉毛、烫得卷卷的长发，混身都透着妖冶与妩媚，那高开叉的旗袍，细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腰肢儿一扭一扭的，充满了诱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咚咚地响声，好像敲在男人们的心坎上一样，让男人们心急火燎，唇唇欲动。

男人们尽情地喝着酒，贪婪地紧盯着舞池中那从旗袍缝隙里忽隐忽显的洁白大腿，并时不时地借着酒劲将自己的手不安分地放在邻座女伴的肩上或腿上。有的拿着酒杯走进舞池醉眼朦胧地和自己盯了很久的姑娘呶呶嘴或悄悄捏一把姑娘。姑娘就这样被勾搭上手，两人缓缓步入舞池，跳着贴面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久未谋面的恋人亦或是恩爱万千的夫妻。

女人们尽情地驱使着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渴望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今晚最迷人的。她们目光游弋在来来往往的男人身上，每当有男人走近，便不断地搔首弄姿，就像那到了发情期的雌孔雀一样，展开自己漂亮的羽毛，希望能获得雄孔雀的青睐。

莎莎，一个出国留学回来的没落地主家的小姐，她懂好几国语言，年轻而又漂亮。她熟练地周旋于各国使臣与达官贵人之间，无疑是今晚最漂亮、最活跃的女人之一。

夜过三更，史鲁域琪醉意熏熏，他让莎莎开车送他回家，史鲁域琪说完便趴在了桌子上。莎莎却没有玩够，她告诉史鲁域琪她要在这玩个通宵。小狗看着自己的两个主人，两眼晕沉，它多么希望它的主人能带它离开这里，它的耳朵被这里的音乐都快震聋了，鼻子也被这里的烟味酒味给熏坏了。可它的女主人还不等它表达不满又旋风一般走进了舞池。小狗只好依偎在男主人的身旁，迷迷糊糊地睡去。

这里没有家仇，没有国恨，有的只是随着舞池灯光不断闪烁的欲望和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交易。

5月23日这天，是禄奎师傅小儿子大山的生日，张府今天正好有事要他早点去。妻子玉英早早起来给丈夫做好了早饭，禄奎师傅边吃饭边告诉妻子张老太对他的好，他告诉妻子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他就将这房子翻盖一新，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妻子玉英说既然张老太对咱这么好，那你就尽心尽力地干，我们要知恩图报，对得起人家对我们的好。

禄奎师傅说遇到这样大方的好东家不容易，自己肯定会卖力地去干。禄奎师傅三口两口吃完饭后，就拿着抹布将车里里外外全擦了一边，想着今天是小儿子的生日，梦想着未来的好日子，禄奎师傅开心地哼地了沂蒙小调。

禄奎师傅对在屋里忙活的玉英喊着，我出车了。

玉英忙出来帮禄奎师傅整了整衣领，扯了扯衣角，叮咛着丈夫晚上早点回来，别忘了儿子的生日。

禄奎师傅拉着张老太一大早去了趟合卢寺，回来后又拉着张老太到张家的各个铺子里转着看了看。这些铺子平时由他家的家生子儿仆人在铺子里经管着，他孙子张德刚每天到各个铺子转转，看看各个铺子有没有事儿，有事处理事，没事儿就去福建会馆坐坐、喝喝茶。

这几天德刚和管家去高密进货去了，还没回来，所以老太太就隔个一天半天出来到铺子转转，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领老太太转完铺子，禄奎师傅将张老太送回家。今天张老太看到店里生意挺好的，一高兴就多给了些禄奎师傅车钱。

禄奎师傅想到早上出门时，妻子用个线绳扎头发，连个头夹子都没有，心里感觉挺对不起妻子。他去了小杂货铺给妻子买了对玉兰花头夹。又想着儿子今天两周岁生日，平常连包点心也很少给孩子买，于是又去了李记糕点店给孩子买了包点心。

一路上禄奎师傅在心里一边不停地感谢着共产党，让他有了现在的生活，一边感谢着张老太多给他的工钱。人心情好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生动可爱，一群喜鹊在路边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禄奎师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想快点回家见到他的妻儿。

当禄奎师傅走到大马路东头向南拐向森林路的地方时，前面来了一两美国敞蓬车，车速非常快，禄奎师傅赶快向路边躲闪。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条路非常非常的窄，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两边又是墙，黄包车躲无可躲。

只听咣的一声汽车从黄包车边上刮了过去，禄奎师傅和他的黄包车瞬间被吉普车撞了个人仰马翻。

吉普车司机下车一看不好，立马上车，准备逃逸。

这天下午，大众日报社的匡社长安排自己的勤务员李万魁去大众日报社烟台采办处（新生利商行）送信。

当李万魁送完信正往回走时，一辆吉普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那车从他面前过去不到五分钟，他就听到前面咣地一声，只见那吉普车停了下来，旁边好像有个面包车翻了。他快速地跑了上来，他看见倒在地上的人正在流血，血染红了地上很大一块儿。

他以为司机下车查看伤者，没想到他朝窗外看了一眼作者后，一轰油门车箭一般地窜了出去。李万魁一见这人要逃逸，便大喊前面的车轧死人啦，停车、停车……，可是那车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没办法，李万魁只好掏出身上的手枪朝前方汽车旁边的墙上连开了两枪。

司机听到枪响，又见开枪的人穿着军装，只好将车停下。

李万魁跑上来，见是个西洋人，便很生气地对他说：“你轧死人了，没看见吗？”他却连车都不下，一声不吭地坐在驾驶室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李万魁命令这个西洋人把倒回肇事地方，停车熄火。

这时车上的小狗闻到了路边的血腥味，从车窗里跳下了车，那小狗下了车直奔地上那鲜血而去，气得李万魁一脚将那小狗踢到了旁边的臭水沟里。那西洋人一看自己的狗掉进了臭水狗，赶进去将他的小狗抱了回来，放在了驾驶室副驾驶上。他对躺在血泊中的禄奎师傅看都不看一眼。

这时，正好有个人扛着锄头从前面过来，李万魁急忙走上去，说：“师傅，那个西洋人把这个黄包车师傅轧死了，你能不能在这看一会儿，我去找人来处理这事，别让那人给跑了。”

那人说：“好。小伙子，你去吧！俺在这看着。”

李万魁准备走时，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这师傅贵姓。于是他说：“师傅，你贵姓？”

那人说：“俺是王宝庆，就住这附近，你放心去吧，俺一定在这等你回来。”

李万魁怕王宝庆看不住那西洋人，就拼了命地跑回离这不远的住处向匡社长汇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匡社长是大众日报社的社长兼总终编，从济南到烟台来出差办事。听到李万魁的汇报后，匡社长气得满脸通红，青筋外露，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暴跳如雷地说：“一个西洋人胆敢在民主政府管辖的土地上如此草菅人命，胆大妄为，也太猖狂了。走，小李子，带上家伙，看那西洋人还嚣张到几时，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匡社长叫上了警卫员李福兴和李万魁一起来到了现场。这时现场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谴责这个西洋人丧良心。

匡社长来了后，命司机将杨禄奎送往医院，让警卫员李福兴去警察局找警察。他以冷静的口气对车里的那个西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那儿工作？”

那西洋人一看匡社长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一脸的怒气和威严，只好回答到：“我是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驻烟台办事处的史鲁域琪。”

匡社长让史鲁域琪下车，史鲁域琪不下。他觉得他是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驻烟台办事处的职员，烟台民主政府管不了他。

匡社长见史鲁域琪不下车，于是用严历的口气对他说：“同志，你这是在烟台民主政府统治区，请您下车。”

史鲁域琪听着匡社长那不容置疑的口气，只好开了车门下了车。

这时，警卫员李福兴也带着警察赶到了，警察勘探了现场，录了口供，将史鲁域琪带回了警察局。

往常这个时候禄奎早就回来了，禄奎的妻子玉英看太阳都落山了，禄奎还没回来，心里就有些急。这早上都和他说了大山今天过生日让他早些回来，他到这时还没回来该不是忘了吧。莫不是张老太家有事给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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