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小时候的冬天,您也一定熟悉吧!
“说起冬天,不寒而栗”,
这是梁实秋笔下北京的冬天,
有狂风还有沙尘。。。
但北京人记忆里的冬天,
是热乎的。
明媚的早晨;热闹的胡同;连绵的儿化音,
甚至那些大杂院的水龙头;煤球炉子;
塑料布盖着的大白菜堆。。。
这些简单平凡的回忆,可能是短暂的,已经消失了,
但是却是我们最怀念的!
如果聊起这个话题,那话儿可就多了去了,
这大杂院的水龙头,
就像是一个大杂院里不正文的“规矩”,
早年,院里有个水龙头,供全院人饮水,
共用一块水表,各家每月轮换按人头算水费。
一到冬天,可费了事了,水龙头一冻,
就得用热水浇化开,这事小时没少干。
保温是一定的吧,简单的草绳缠,
讲究点儿的用木板罩上里面填上锯末,
这力气活儿就要数周末全院一起除冰了。
那时侯天儿也冷,平常洗衣服,
洗菜溅出的水都冻成了冰,特别的滑,很容易摔伤。
所以到了深冬,每天傍晚前,
必须去打开井盖,用专用的钩子把阀门关上,
这样才能保证不冻上,到了早上再打开,
整个水管被裹上厚厚的棉被或其他保温的东西。
就是这样,偶尔也会冻上,
院里的人就会拿一壶开水浇水龙头。
每家也会有一个大水缸,把当天的水全部储备好。
家里的水基本都是让半大小的孩子去打,
有时还帮助岁数大的邻居打,
几个小伙伴一起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其实,每个大杂院的水池子边地上,
院里的家长理短儿就在这么会打水的时候扯开了,
洗菜,洗衣服,大家伙也就都能聚出来,
有大妈婶扯闲篇儿,甚而甩出些夹枪带棒、
钩儿套圈儿的闲言碎语,
但是您也放心,院里人出门不锁门也不会丢东西,
稍微瞅着脸生的进个院儿都盘问个够!
过去北京城的早晨,
就是“家家点火,户户冒烟”,
直到太阳老高了,
笼罩在胡同里的烟儿还没散去。
而每到冬天,一到这日子口儿,
您一准儿能在胡同里看见用耐火土膛炉子的老爷们儿。
当然,既然是技术活,就有人手艺好,有人手艺潮。
我让他们说起这炉子的构造和生炉子的过程,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教科书,
但是也充满乐趣和智慧。
“从打开最下面的炉门,用火柴点着废纸开始,
用燃烧的纸引燃劈柴,再引着放在炉膛最下面的碳,
噼噼啪啪的火就生了起来。
这时候窗外的烟囱里就会冒出烟雾,
随着风向院子上方飘去,
大概齐,有个十来分钟,等不冒烟了,
这时打开锨开火盖一看,正是一片火红!”
北京正经八百的供暖日期是11-15,
可自己生炉子总要早几天。
别以为有了生好的炉子就万事大吉了!
这每天晚上的封火,是无论如何马虎不得的。
乏煤一定要扔出去,新煤填的时候要错开眼儿,
火盖和大圈儿,二圈儿一定得盖严实,
关上炉子底下的炉门。
看似零碎的工作,却必须认真细致,
因为煤气这东西,可不给您重来一次的机会。
胡同里的人情味儿,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串门儿的街坊邻居,
总会再帮您看看烟囱安的是否合适,
总要分享几条防止煤气的窍门儿。
“二婶,您家火上来了吗?
昨儿晚上火没封好,跟您这夹块煤。”
“来来来,火刚上来,正合适。”
这样的对话,总在当年的寒冬里温暖着我们的心。
等到大人们做完晚饭,
做完饭的煤炉子要换掉煤,
沟眼儿旁往往是个倒脏土的地方,
您可得趁早出去倒土,
因为保不齐哪个孩子又淘气的弄脏了。
您细想,
没有比这生炉子还难的事情了吧~
其实并不是,还有一件事儿!
推门出屋,那可是要有勇气的,
这冬天的北京,要是到了“大三九天儿”就冷的邪性。
迎面而来的西北风,
打在脸上就像针尖儿一样扎地人生疼。
北风一吹,
房上的残雪飘进衣领灌进脖子,冷得您一激灵。
厕所四处漏风,
蹲在里边,屁股象被小刀剌似的。
老年人,蹲着不方便,自己还要拎着恭櫈来。
赶上下雪路滑,您哭都不行。
离公厕近的还方便点,稍微远点的可就不方便了。
有次我拉肚子,从家到厕所大概四五十米的距离吧,
刚完事回到家,没过一会又不行了,赶紧往外跑,
跑了三次后干脆不跑了,上完厕所就在外边溜达,
别人一问起来,吱吱唔唔。
这还是白天,要赶夜里可就惨喽!
北京人过冬少不了大白菜,
冬天白菜表面冻的全是冰,
虽说带着手套,但还是把手套印湿了,
手冻的冰凉,还要码放整齐,然后在上面盖上挡头儿。
除了大白菜,还有冻柿子、冻梨、冻海棠。。
别看在寒冬腊月里,嘬了蜜一样,
吃到一个柿子里的“小舌头”,真是太幸福了。
冬天没新鲜菜,
这储存里可不能少了咸菜,
家家户户都有个大缸~
还有家家用葡萄糖瓶儿做的西红柿“罐头”,
这些一般都藏在床底下,偶尔还能听见“嘭”的一声。
小时候,在冬天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热汤面,
就算是一种奢侈了。
如今回忆起童年,住在大杂院里的日子,
和老街坊融洽的像一家。
闭上眼梦里有靠墙边儿的蜂窝煤,
还有后院的菜窖,院里积雪堆起的雪人儿,
有呼呼的风声,当当的剁馅儿声。。。
还有环绕在耳边绵绵的儿化音。。。
这才是我熟悉的老北京的冬天。
我想,每个北京人也一定都熟悉!
这就像我们饿时吃的饭,冷时穿的衣,
餐时喝的酒,干渴燥热痛饮的酸梅汤。
这就是北京人曾经最有味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