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灭吐谷浑:李世民雷霆一怒,让一位名将走向了大唐军事舞台中央
唐朝初年,令中原王朝头疼了数百年的吐谷浑再次强盛起来,实权派天柱王自恃勇猛,不断在唐朝边境掠夺,先后攻击了兰州与廓州两处唐朝军事重镇。收到战报的李世民勃然大怒,下决心要彻底解决吐谷浑。
但是这个对手,是不好对付的。
吐谷浑对付中原王朝,是有套路的。这个套路,与其他游牧民族基本一致。你没有防备的时候,他就跑到边境来掠夺;你的大军一到,他就退到国境东部的山地依险而守;如果还是打不过你,就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逃,越逃越远,让你追无可追。
当年雄才大略的隋炀帝,就吃过它的哑巴亏。
公元608年,隋炀帝组织“四面围攻”,大败吐谷浑,其主慕容伏允远遁。
为了增强对吐谷浑的控制,杨广在其故地设立了西海、河源、鄯善、且末四郡,“自西平临羌城以西,且末尾以东,祁连以南,雪山以北,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
隋炀帝志得意满,在张掖大会西域诸国,一时风光无限。
但是等到他一退兵,情况马上就变了。
除了河源一郡,其他地方又回到了卷土重来的吐谷浑汗慕容伏允的手里。
后来隋末大乱了,吐谷浑也就全面复辟了。
要搞定这样一个对手,需要政治、军事两手出击,对主帅的要求极高,即便是名将如云的唐初,这种级别的选手也是罕有的。
幸好,只是罕有,不是没有,战神李靖就是这样一位超一流的军事统帅,尽管他已经63岁了。
贞观8年12月,李世民命令李靖统领大唐精锐,出征西北。此次出征,唐军的阵容堪称豪华:
李靖为大唐征北统帅,挂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督掌全军;
侯君集为大唐征北副统领,挂积石道行军总管;
李道宗为大唐征北副统领,挂鄯善道行军总管;
李大亮为大唐征北副将,挂且末道行军总管;
李道彦挂赤水道行军总管;
高甄生挂盐泽道行军总管。
此外,还有契苾何力率领数千铁勒骑兵参战,后来正是这一支机动部队,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一路唐军。
这是大唐战神李靖的最后一次出征,此战之后,李靖正式谢幕、结束了他传奇般的军事生涯,侯君集等人则逐步走向了舞台的中央。
收到唐军大举进攻的的消息,吐谷浑汗慕容伏允还是比较淡定的,因为吐谷浑的骑兵数量远超对手,在机动能力上占有优势,可以对远道而来的唐军展开突袭,实在打不赢,还可以跑嘛。
贞观9年3月,唐朝大军陆续抵达至鄯州后,李靖召开了前敌会议,讨论对敌策略。
李道宗建议,趁吐谷浑的防线还未建立,以精锐骑兵突袭其后方大营,切断吐谷浑军与后方的联系,再集中步骑大军主力直扑伏俟城!
李道宗的这个建议,无疑是当时唐军最佳的选择,因为如果两军摆开阵势,即便唐军能胜,代价也必定不小。作为一位不世出的名将,李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当即拍板,命令李道宗率领骑兵,迂回作战,切断吐谷浑军的后路。
贞观9年4月,李道宗率部展开突袭,在库山对吐谷浑军发动了锐利的攻势。唐军骑兵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又是奇袭,很快就拿下了库山,与李靖率领的大军形成夹击之势。
慕容伏允见势不妙,做出了最佳选择——逃。
为了避开唐军锋芒,他率领大军沿荒漠地带行军,走到了今天的柴达木盆地一带,周边荒无人烟,是生命的禁区。奸滑的慕容伏允下令士兵烧毁牧草,令唐军战马没有草料可吃。
慕容伏允这一招的确比较阴,唐军不熟悉此处的地形,又缺乏草料,继续追击不但难以持久,还很有可能步入对手的伏击圈。所以唐军内部对此感到非常纠结,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只有两个人,是坚定的追击派,其中一个,就是副统领侯君集。
侯君集认为,斩草需除根,否则凉州之围的事件又会发生。吐谷浑军纵横西北多年,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他进一步分析说,吐谷浑初战大败后,撤退得十分慌乱,很难有周密的部署。慕容伏允没有按照常规的军事策略,布置部分斥候骑兵监视我军动向,这表明吐谷浑内部已经出现作战分歧,没有严密的伏击计划,只要追上对手,打一仗就能解决补给的问题。
侯君集的看法极富洞见,显示出卓越的军事天赋。当然,在这一点上他也并不孤独。
另一个旗帜鲜明地主张追击的,正是大军的统帅李靖,在对慕容伏允的判断上,他与侯君集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他认为,对方烧掉草料,实际上反倒暴露了虚实,就好比当年长坂坡上,张翼德吓退曹军后又烧掉小桥,反而露了怯。
在侯君集的建议下,李靖决定分南北两路,对吐谷浑展开军事行动。
北路以李靖为帅,统领李道宗、李大亮,率步骑两万,切断敌军撤往祁连山的退路。
南路以侯君集为帅,统领薛万均、薛万彻,率步骑大军两万,追击西撤敌军。
临出发前,李靖与大军立下誓言:不征服吐谷浑誓不还师。
北路唐军在李靖统领下,在曼头山遭遇遇吐谷浑军队。吐谷浑几位亲王率军与唐军决战,但是很明显,吐谷浑军还是不够唐军看的,很快就被击败,几位亲王也交代在了那里。唐军一举缴获吐谷浑的粮草,缓解了燃眉之急。
此后北路唐军一路势如破竹,在牛心堆再次击败吐谷浑军。
南路唐军在侯君集的带领下,进行了一次伟大而艰苦的行军。侯君集部穿越两千里的荒漠边缘地带,经破逻真谷(都兰东南)深入死亡沙漠。受极端天气影响,唐军行进艰难,但他们仍然依靠坚强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着一路前行,无愧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在粮食出现短缺的情况下,侯君集不得不下令放弃部分战马,作为口粮供给大军使用。
最终,南路唐军成功越过了可怕的无人区,在乌海与吐谷浑部队遭遇。唐军虽然疲惫不堪,依然一战击溃了吐谷浑军。
此后,南路唐军部将薛万均,薛万彻在赤海大破天柱王的亲军部队,天柱王率领残余十骑逃遁而去。薛万均求胜过切,轻敌冒进,率领数千骑兵深入吐谷浑腹地,遇到吐谷浑军残部的合围。唐军多次突围未果,兵力损失近7成,渐渐陷入了绝境。
就在此时,大唐援军出现了!
左领军大将契苾何力率领数千的铁勒骑兵,冲入吐谷浑军的包围圈,向吐谷浑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很快就打退了对手。
此时,北路李大亮部在蜀浑山大败吐谷浑亲王。吐谷浑的军事堡垒居茹川也被唐军击破,在唐军的连续攻击下,吐谷浑的防御体系已经土崩瓦解,唐朝大军由积石山,河源一路抵达了且末。
这里已经是吐谷浑的西部边境,仍然未见慕容伏允的踪影,根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他很有可能败退到了突伦川。
突伦川大概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其准确地点已经不为人知,也许早已被黄沙掩盖了。
慕容伏允将他最后的军事据点选在突伦川,实际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直以来吐谷浑之所以这么难搞,除了他们地处荒漠,行军困难外,还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大后方。
从辽东迁徙而来的吐谷浑,在西北经过几百年的融合,与羌人建立了极为密切的联系。
所以,盘踞西北一带的羌人部落,常常是吐谷浑最后的底牌。
比如隋炀帝时,伏允被打得不行了,就是逃到党项,躲过了风头的。
但是现在,这张底牌已经被大唐抽走了。
贞观三年,党项归唐;贞观六年,白兰羌内附,吐谷浑自此失去了战略纵深。所以此时,慕容伏允只能逃到突伦川,希望凭借恶劣的自然条件,阻挡唐朝大军进攻步伐。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唐军除恶务尽的决心,此时李靖已经向各路人马下达了军令,必破慕容伏允部。
契苾何力解救薛万均后,马上准备率领骑兵直扑突伦川,但是遭到薛万均的反对。他认为,此时深入敌境,必然会陷入残余吐谷浑军的合围之中。
看起来,此前的一战已经让他成为了惊弓之鸟了。
但契苾何力却不同意这个的看法,他分析说,吐谷浑没有大唐那样坚固的城池,他们逐水草而居,没有据城固守的能力,完全乘势一举歼灭。
契苾何力无疑是正确的,打仗贵在知己知彼,身为边疆将领,他深知草原部落军队作战的优劣,所以能够做出正确的决策。
说服薛万均后,契苾何力与他一同率领数千名骑兵突进人烟稀少的突伦川。本来以为高枕无忧的慕容伏允毫无准备,听闻唐军杀到,果断选择了逃跑,抛下妻子儿女,率领百余名亲兵远遁。
几天后,慕容伏允被手下所杀,吐谷浑政权分崩离析。
此时,李靖的大军已经快速行进至突伦川。慕容顺(慕容伏允之子)还算比较识时务,将天柱王斩杀后献给唐军,主动请降,李靖立其为吐谷浑可汗,之后班师回朝。
后来唐太宗封慕容顺为西平郡主,派李大亮率精兵数千驻守青海为其撑腰。从此吐谷浑开始依附于唐朝,成为唐在西北的一个属国。
此战之中,侯君集居功至伟,其后他接过了李靖手中的枪,率军平灭高昌国,为大唐建立了不世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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