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看《血色浪漫》原著才顿悟,李奎勇40岁英年早逝,有何深意?

文/张小暖

人人都想活成风光无限的钟跃民,最终却都被生活暴击成了困苦混沌的李奎勇。

这部剧中钟跃民的人生和李奎勇的人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快意的一生,一个是被现实生活捆绑着负重前行的社会底层人的一生。

看似悬殊的两种命运,因为人生际遇有了交织。但是这种交织,只是兄弟情感,人生却还是各自的人生。

悲苦的依然悲苦,放浪的仍旧放浪。

出身

钟跃民是干部子弟,从小在军区大院儿里长大,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李奎勇从小在胡同里长大,父亲是蹬三轮的,靠体力挣钱,母亲常年拖着个病恹恹的身体,兄弟姐妹5个连同父母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清贫度日。

在当年的大环境下,钟跃民本可以踩着父亲的脚步去当兵,但是跟随历史的洪流,钟跃民被安排到了陕北插队。

当年去陕北的知青看到钟跃民,也被支配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时,各个都觉得很诧异。

不过,这种差异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儿,因为大家心里明白,凭钟跃民的家室以及社会关系,这偏远的山村,根本困不住他的人生。

原著中这样写道:和钟跃民一起插队的知青郭洁感叹到:我算明白了,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世上哪有什么平等?人的地位有很多层,好比我住在一楼,跃民住在二楼,有一天二楼的楼板上破了一个窟窿,跃民一不留神掉下来了,这才刚刚和我拉平。要是我的楼板也破了个窟窿,得,我该掉到地下室里去了。

知青钱志民也加入了讨论:没错,要是跃民一挣巴,又顺着窟窿钻回二楼了,你小子肯定还在地下室里听蛐蛐儿叫呢。人哪,争不过,因为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果然,不出所料,钟跃民只在陕北呆了不到一年时间,就遇到了父亲曾经的部下马贵平,在马贵平的斡旋下,钟跃民顺利地到了部队,开启了他光荣的军旅生涯。

而此时没有门路的李奎勇,依然在陕北插队,过着累死累活却挣不到钱也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原著中,李奎勇在病危时,对钟跃民说:在陕北插队那段日子,你也经历了,咱们那儿是穷村,连续很多年工值都是每天合5分钱,辛苦了一年还倒欠钱。我为了能挣点钱给家里寄去,每天拼命干活,还自愿到水库工地去背石头,有一次工程塌方还把我活埋了,被救出来后,我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左边的肋骨折了三根,还吐了血。我歇了一个月伤还没好,又去了工地,其实没人逼我,是我自己舍不得工地上那几顿饱饭和每天一块钱的工钱。

钟跃民能够感受到李奎勇那种无助感,因为他也经历过那段日子,但是他却不一样,他把那段日子只是当成人生的一段体验,即便是苦的,那也是甜的。因为他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为前途发愁。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什么平等,一般来说,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钟跃民就是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而李奎勇则是那个含着苦水出生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本不会有交集,因为不在一个圈层,但是两人都有一种不俗气的气质,确切地说是高尚的灵魂促使他俩的人生有了交集。

作家大冰说:入世既俗人,但总有些人俗的不一样。钟跃民、李奎勇就是那种“俗的与众不同”的人。

很多像钟跃民这种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是根本瞧不上像李奎勇这种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的,但是钟跃民不一样,他才不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他觉得这样很俗气。

钟跃民曾经对李奎勇说:奎勇,你记住,即便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不平等,但你我之间永远是平等的。

而钟跃民所说的这种平等,恰恰是李奎勇最在乎的。

李奎勇虽然出身贫寒,但骨子里永远不卑不亢,当年即便是受到大院儿里孩子的挑衅,李奎勇也不带怕的,大不了干一架,他谁也不怕。

因为出身贫寒,李奎勇从小没少受白眼,他对这些“鄙夷”的眼光,充满了愤恨,继而激发了他内心对于平等的无限渴望。

作家都梁说:出身下层的人,往往有一种强烈的要求平等的心态,而现实生活中,却不可能做到完全平等。

但是,令李奎勇欣慰的是,钟跃民给了他想要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这是弥足珍贵的。

我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

钟跃民从来没有把自身的优越感凌驾在不如自己的人身上,即便他的出身比李奎勇优越一百倍,他也始终平等地看待李奎勇这个朋友;

而李奎勇,即便没有一样东西能在钟跃民面前拿得出手,但是他也永远像个“大写的人”一样,站在钟跃民面前,这也是钟跃民欣赏李奎勇的地方,只有那你看得起自己,别人才会看得起你。

我想,如果李奎勇是那种自轻自贱的人,钟跃民也不会交他这个朋友。

作家大冰说:这是一个缺乏平视的时代,人们嘴上说着人人平等,现实生活中,却禁不住屡生分别心。

钟跃民和李奎勇对于生命的平等看待,让两个出身悬殊的人,谱写了一段关于“兄弟情义”的故事,平视永远都是人类情感的最基础的尊重,有了这个基础,感情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情感

钟跃民这一生,处处留情,他所标榜的“在路上”的生活,其实就是只享受过程,不要结果的生活,他对待感情也是这样,最怕哪个女人说“把一生托付给他”,那他宁可去当和尚。

钟跃民一生真正爱过的姑娘有三个,初恋周晓白、朱砂痣秦岭、纯情的白月光高玥,和这三个女人都有过一段或长或短、或纯情或放荡的爱情,这些只是正经的恋爱,还不算那些露水情缘。

钟跃民在贸易公司当经理的那段日子,太风光了,天天过着香车美女的生活,故此,高玥还调侃他“是到处采蜜的蜜蜂”。

这样放浪形骸的情感生活,大概是绝大多数男人都向往的吧。

但是李奎勇,一生只遇见过一次爱情,残忍的是,这段爱情最终败给了贫穷。

原著中这样写道:李奎勇在生命的弥留之际跟周跃民诉说着自己的情感经历: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姑娘,长相虽然一般,可人品还不错,我们想好了三年,最后还是分手了,这不能怨她,我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哪个女人嫁给我也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她犹豫过很长时间,再加上父母的压力,最后还是下决心和我断了。不怕你笑话,我们相好了3年,我硬是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不是没机会,而是我怕将来万一结不了婚坑了人家,临分手的那天她哭着对我说要把她身子给我,也不枉我们相好一场。我不是圣人,要是有个你喜欢的女人哭着喊着要跟你睡,你能撑得住?当时我心一横,心想,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先把事儿干了再说。说来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什么也没干成,你想啊,一个跟你相处了几年的女人要永远地离你而去,这种感觉太让人绝望了,哪还有心思干那个?

我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怀抱着心爱的人,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什么叫万念俱灰,大概就是这样吧。

最终,李奎勇娶回家的是一个比自己家还穷并且其貌不扬的山里女人,在李奎勇心里,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才会不计得失的照顾他那卧床已久的母亲。

当钟跃民还在享受着“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的爱情时,李奎勇已经完成了结婚这项“任务”,他不再奢求爱不爱,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搭伴儿过日子罢了。

电影《小时代》中,顾里有一句经典台词: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李奎勇在爱情里还是得到过很大的暖意的,毕竟他爱的那个女孩子,犹豫了很久才选择离开他,而不是刚一起风,就散了。

圈层

钟跃民身边都是干部子弟,袁军最后当上了部队首长,张海洋复员后当了刑警队队长,周晓白当上了军区医院的副院长,郑桐凭借自己的努力考到了硕士,最后去了美国当交换生,蒋碧云成为了人民教师。

哦,对了,还有一个富婆秦岭。

拥有这样的朋友圈,即便在钟跃民人生走“背”字的时候,他也没有很落魄。

当钟跃民复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卖煎饼的时候,周晓白动用自己父亲的关系帮助钟跃民找工作;当钟跃民开饭馆时,张海洋和袁军经常带着自己的兄弟光顾,各个不是警服就是军装,街边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都都变得乖张很多;当钟跃民挪用公款被抓时,秦岭更是阔绰地拿出了50万救他.....

钟跃民这一生,多亏了这些朋友在身边,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也源于钟跃民对朋友的行侠仗义。

然而,李奎勇也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但是他的圈层却给不了他什么回报,唯一能帮自己的朋友只有钟跃民,因为他的朋友,和自己一样,日子捉襟见肘,生活自顾不暇。

有人说,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我倒不这么认为,这种选择,往往不是全部由自己的主观意愿觉得,这种选择,具有局限性和狭隘性,其局限和狭隘的地方在于,这个社会就是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的,你处于第三等,你的朋友就只能在第三等圈层去选,你是第九等,你的朋友却可以在三六九等中任何一个圈层选。

生命的尽头

李奎勇的大限将至,他问钟跃民:跃民,当我自己知道我得了绝症的时候,你猜我是什么心情?

钟跃民:大概是挺高兴,因为你活得太累了,活得不耐烦了,想要一劳永逸的休息了,对不对?

李奎勇兴奋地给了钟跃民一拳:太对了,还是你理解我。

一个人到底要遭受多少次生活的暴击,才能把死亡看成一劳永逸的休息?一个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个看不到希望的日日夜夜,才能在平静中略带喜悦地迎接死亡,我无法想象,那些苦难那些没有希望的日子,是何其残忍的摧残着无数个像李奎勇一样的底层人。

我想,钟跃民最后开连锁饭店,收留并帮助曾经和自己一起插队的知青,让他们学手艺。他这样做并不是救济,也不是可怜他们,而是想要带给他们一丝生活的希望,因为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才是对生命最残忍的掠夺。

李奎勇和钟跃民告别时说:跃民,我走的时候,会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见我,可我能看见你,你朝我招招手,我才会放心地走,那是咱么最后的告别。

李奎勇死于肺癌晚期,走的时候,也不过40岁左右。这种病和他过度透支体力有严重的关系,但是没有办法,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他不努力吗?他比任何人都努力,但是深处底层,靠廉价的劳动力是永远不可能翻身的,同样,深处底层,也只能靠廉价的劳动力。

最终,以透支性命的深度,提前结束了生命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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