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熊：查济村里的存仁堂

郭广华：禅喜（外一章）｜小说

图文/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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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蹭着谢老师和他的学生们在查济古村写生，闲来无事兜兜转转的无意邂逅。存仁堂药铺在步行街的口子上，并不是让人特别起眼的豪门大宅高墙深院，看上去也就普普通通的徽派建筑普通寻常的人家宅子，正巧在翻修改建。因为是药铺，也就好奇着进去瞄两眼。

通常所谓的堂，指的是高大的正房，一般用于商店、厅事、书斋。被后世尊为“医圣”的后汉张仲景在当长沙太守时，正值疫疠流行，应接不暇，于是干脆把诊所搬到了长沙大堂，公开坐堂应诊。后来人们出于怀念感恩，就把坐在药店内治病的医生通称为“坐堂医”。

世风良俗，医生也会把自己开设的药店取名啥啥啥堂，我们熟知的有大名鼎鼎的北京同仁堂、耳熟能详的杭州胡庆余堂等等。虽然堂不一定是药店医所，但是药店医所基本用堂名之。看病之后当然还得用药，而中药的采集、炮制程序复杂比较麻烦，医生亲力亲为就容易顾此失彼，于是就形成产业细分，有人专业从事此道，经营中药的门店俗称“药铺”。

考究论据的历史学家有个似是而非大而概之的脉络延续，差不多2千前的延熹五年即公元162年叫“庵庐”，北魏孝文帝时是“别坊”，唐朝叫“病坊”，五代时改名为“养病院”，宋代叫安乐坊，清朝的时候一般都叫做什么什么堂。中医史上的第一家官办药店诞生于宋神宗熙宁九年即公元1076年，叫“买药所”，民间常见的说法叫药铺，民国时代斯文，又西风东渐，“医药惠民局”比较普遍。

中国古代讲究风水堪舆，中药可以理解为中草药的简称，草不仅理所当然指各种植物草木，草也意指普通寻常，所以药铺属五行中“木”行和“火”行，中南面属火、东南面属木，所以药铺要坐北向南，开门于南面或东南面。二和七两个数字属火，所以古代药铺多为两进院落或两层建筑，为通常“前店后坊”式的格局，多在市镇人口密集的地方。方便人家就是方便自己，治病救人就是经营之道。

虽然查济古村是没有总体规划布局建制的因地制宜见机行事，但存仁堂药铺好像自400多年前的一开始就有考虑，坐落主街，坐南朝北，凹字形的五开间正屋，正厅一层，厢房两层，进深15米多，面宽20米多，建筑平面布局合理，功能配置科学。明清两个朝代的时候陆陆续续的持续发展，鼎盛时期屋宇绵延几进数间。以后风水流转世事变迁，到现存只剩有一正一侧及其残墙、巷道。

药铺一般都设神位供奉药王神，存仁堂药铺里的不是通常我们南方人熟知的唐代的孙思邈，而是比较陌生的北方药商供奉的东汉人邳彤。格局已然不太规整了，装修么，有点乱。一字形的宽大柜台，本来是将店堂大厅分为内外有别的两个部分，内里是闲人莫入，外面是和颜悦色。

药铺的柜台内最显眼的摆设就是盛放中药饮片的药柜了，叫“百眼柜”。最早是孙思邈想出来的办法，定做一个大布围兜，上面再缝上许多小布袋。采药时能做到繁而不乱，不会混淆。

后人在此基础上，演变设计出由许许多多小抽屉组成的百眼柜，而且每个抽屉还分成几格，标明存放其中的中药名称，一个百眼柜可存放数百种中药。一直流传至今。

此外，还有由铁制的碾槽和像车轮的碾盘组成的中医碾药用的工具药碾；还有外形由鼓身和细长的鼓杆构成靠簧片的弹力鼓出空气吹动散剂进入患部的喉科给药器具药鼓；还有旧时专门用来称量金、银、贵重药品和香料的精密衡器——设计精美结构合理在世界衡器发展史上也比较罕见地称量精度的戥秤。

不同的方位有不同的五行属性，药品的摆放也讲风水，大都摆放在相同或相生的五行方位上，如治疗肝胆疾病的药品属木，宜摆放在东面、东南面和北面；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品属火，尽量不摆放在北面；治疗脾胃疾病的药品属土适宜摆放在东北面、西南面和中间，尽量不摆放在东面和东南面。药铺各种陈设的色调也有讲究。药铺一般取红色和绿色作为主色调，红色属火、绿色属木。

原则上基本可以断定这个查济旧时的存仁堂药铺原本就是一个供人游览参观的点儿，了解些古代制作加工草药看病诊疗了什么。据说还有个六十多岁的刘老中医坐堂的，切脉相当准，尤其伤筋动骨之类甚至都极少问诊就能七七八八大概齐的确定病因说出病症，对中草药也所知甚多，而且收费不贵。有块牌子表明这里依然还是一个村级定点的医疗机构。

本可到此结束了，但是有两个题外话不妨也在此顺嘴一提。一是还有一个复里复杂的背景，说起来，存仁堂更为人知的其实它是姚姓宗祠的堂号，全称为中华姚氏求正堂圣仁堂存仁堂德府世家世族，是传说中三皇五帝之一始祖圣天子公元前17年舜帝姚重华的血脉繁衍，至今已经一百四十几代了。

兹事体大，说来话长，就是另一个话题了。一是镇江大西路老街有个创立于1831年，迄今已有将近200年坚守与蜕变的老字号：老存仁堂，原名也是“存仁堂药铺”，取有“存其仁义，同济众生”之义。在镇江人心中当然是一块了不起的“大牌子”，妇孺皆知无人不晓，名闻遐迩的小儿回春丹、回天再造丸和蚕豆花膏，以及全国各种筋骨疼痛酒和锡类散均是参照老存仁堂的古方合制而成，号称“北有同仁堂，南有存仁堂”。

但是一般约定俗成说中华老字号的六大古药店：北京同仁堂、天津达仁堂、广州敬修堂、西安藻露堂、杭州胡庆余堂、重庆桐君阁。显而易见，存仁堂并不在列；再者，是否出自查济的衍生？也是两个令人疑惑不解之处。兹事不小，也得叙文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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