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荣:分家|散文 2024-06-24 08:06:23 赵式:陈圣手|故事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在锡市偶遇二位农村大姐谈论年轻时分家之事,深有感触,那辰光的分家可谓是一个家庭天大的事情,分门立户预示着年轻人已走向成熟,将离开父母独立持家,建设和发展自己的小家庭。按理说这是挺高兴的事,但在我们农村却是十分伤感,原来都和父母生活在一个屋,吃着一锅饭喝着一缸水,从小到大二十余年不变。突然间就和父母分开生活,成为两家人,尽管是一步之距,也是亲情难尽,一时不可适应,那种酸楚真的是无法言语。父母不舍儿子不愿,但生活就是这样,再好的儿女也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父辈膝下,何况农村子女又较多,娶个媳妇分个出去天经地义,上人也在完成代传任务,父母的艰辛就是如此。在农村分家可不是个容易事,如果家里弟兄多着实够闹,人来客去、鸡飞狗跳,一派隆重认真,必须请来娘舅和姑父,还有本家长辈,甚至是村里的干部,以示分家的公平。如果娘舅和姑父多的话,家里热闹如年,不过真正有发言权的当是长舅和长姑父,其他的只有参谋和监督权。 分家也有和气和被逼两种,和气的一般都是刚结婚不久,家庭富余没有债务,多少还有点分家费,小年轻自然是喜不自禁,则是象征性的分配下犹如走形式。如果家庭不够宽裕,又有外帐弟兄且多,矛盾自然,特别是等几个儿子都结婚再分家,那就麻烦透顶,极为怄气,连共亲们都是头疼发炸。即使分配得再公平,还是被认为一碗水未端平,吵来吵去要好几天才能把家分好,以前有部《喜临门》的电影讲的就是这回事。 分家就像审计部门审计一样,要把家中一切大小事项及物品进行统计,不得缺少和漏项,否则,就是争家的导火索。大到家庭债务,小到饭碗,就连门口的大小树木都要点清造册,当然,小鸡小鸭也在其中。平时极为和气的兄弟,分家时往往丢了情谊,为个饭碗都会吵上半天,因此,分家是最伤父母心的事,看儿子手足相争、寸土不让,比针刺都疼,常常是老泪纵横,一再赔自己的不是,好像欠儿子似的。这时候娘舅和姑父就会拿出权威,强制拍板定案,不过,吵归吵,也就是个当时,几天过后兄弟间就会和好如初,分家吵嘴和计较就好像是个传承,不吵不闹不太平,让人啼笑皆非。 分家无论怎样争吵,也有不争的事实,那就是主房的堂屋、大门、桌子和供桌,这四样东西必须有长子所得,再多的弟兄都不能平分,意思是长子顶立门户。还有就是女儿是不参与分家的,而且不得过问和插手娘家之事,有道是把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虽是封建遗毒,也有不伤姊妹情感之意。据说,这是千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见过很多村里分家的现场直播,庆幸自己的幸福,因为,就我兄弟一个无人相争,但也有过分家之酸,至今未忘。婚后一直和父母住在一块,儿子出生后也是如此,父母在家带孩子,我和妻子在外打拼,家里是母亲当家料理,上班挣的钱都会交给母亲。每当收到钱时母亲都特别高兴,总是不忘唠叨一句:“我先替你们收着,待你们能当家时再给你们。”在母亲的眼里我好像总是长不大。妻子开玩笑说母亲爱钱,其实,母亲并不控制我们的用钱,买衣添置鞋袜从不过问,交多交少也从不计较。我想:母亲可能是家权欲比较强。 直到儿子五岁那年,我们在县城买了房,由于父母舍不得离开老家,事实上形成了分家,只是没有请娘舅和姑父而已。临搬家的头天晚上,饭后母亲便把我们召到一块,母亲顿失往日的强劲,坐在桌前不断地抹着眼睛,喉咙也生硬起来。我和妻子好生奇怪,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弄得如此伤心巴啦?原来母亲把搬家当成了分家,她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单过了,虽然三十岁了,却从没离开过妈妈,记得要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又不厌其烦地从生活到工作,从处事到待人都一一交代,生怕错过什么而留下遗憾。 我实在忍不住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就是换个地方住着而已吗!同在外上班有啥区别?妈妈却不以为然,尽管千叮万嘱依然放心不下,查来看去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当我们离开时,她还是忍不住哭起来。搬到城里没几天,母亲便风尘仆仆赶过来,从客厅到房间,从厨房到卫生间,仔细巡视,才放心说道;“还不错,能独立了!”母亲和父亲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会上来看我们,不是送菜就是送油米,临走时总是抹眼睛依依不舍。差不多一年左右,妻子提出:“还是劝说父母上来一块住吧!这样,他们放心,我们也可放手打拼。”这回没费口舌就说通了妈妈,原来他们还是舍不得我们,一家人又住在了一块直到今天。【作者简介】方长荣,南京人,江苏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 赞 (0) 相关推荐 父母,是山,是河,更是孩子的天 文/高英 [首发原创文章] 为人父母,堪称人生的重大机遇.无论再普通的人,成为父母之后,都要变得比单身生活时更为坚强勇敢,因而在年幼的孩子心里,父母的形象完美无缺,格外高大伟岸. 于是 ... 姑 父 苗晓瑛,长安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二零一六年底开始写作,至今已在<陕西工人报>及<陕西作家摇篮>,<南城文化>,<西北作家>,<陕西散文之 ... 散文||花子的平凡世界 花子的平凡世界 花子,大名梅.在村里,按照辈份有人叫她小花姑,有人叫她小花姐.按年龄论,我该称呼花子为小花姐,随她丈夫论,我又要称她为"弟媳妇".我俩在一起,好像称呼什么,并不那么 ... 新老娘舅故事系列之一 我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深度剖析儿子与父母之间的爱恨情仇 这期新老娘舅节目讲述的是发生在上海真实家庭中父母与儿子之间的矛盾冲突故事.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皮肤黧黑,皱 ... 散文推送||美丽的花儿静静地开 (散文组章) 散文推送||美丽的花儿静静地开 (散文组章) 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三回老房子II施伯安(上海市) 三回老房子 ☆施伯安(上海市) 闸北区福建北路98号靠窗二楼,是我家的老房子.2004年老房子动迁(那时我在市郊的工厂工作,住集体宿舍),父母在闵行区莲花地铁站附近买了新房,从此我们和老房子 ... 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我的奶奶II方长荣(江苏省) 我的奶奶 ☆方长荣(江苏省) 谁都说我是个不幸的人,而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我有个高如珠穆朗玛峰的奶奶,人间能有的大爱她都给了我.相反,奶奶才是这个世间最为不幸的人,因为,人间的残酷打击她都受了个遍.奶 ... 【散文】‖ 方长荣:江南奇园——寄畅园 天津散文·微刊 天津散文研究会的文学交流窗口 展示精良散文.选拔优秀作品的专业平台 方长荣 方长荣,南京溧水人,业余写作,已发表作品四百余篇,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江苏散文学会.天津散文 ... 方长荣:王老好送春|散文 齐云轲:俺也要当村主任|小说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王老好是邻村人,听母亲讲我们本是一个村子的人,五八年那年修老鸦坝水库,西方村因在库洼处就搬到了水库的东岸,由于部分田地在水库的西边,我 ... 方长荣:石臼渔歌|散文 郭广华:乡愁|诗歌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石臼渔歌"是老家的一处风光景点,位于江苏南京和安徽马鞍山的交接处,是一个古自然湖泊,叫石臼湖,是南京地区最大的湖泊,湖状如 ... 方长荣:洪泽湖边寻古徐|散文 木棉丫儿:相见恨晚吗|小说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在美丽的洪泽湖西岸边,有个平原大县叫泗洪县,并非出名,但此县的一地一产却是闻名遐迩.一地便是洪泽湖的湿地,犬牙交错的水系丰富而悠闲,这里 ... 方长荣:江尾海头同觉寺|散文 齐云轲:难忘那年丰收季|散文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在苏州太仓市的浮桥镇有座古寺庙,老远就能看见其规模十分庞大,一座宝塔矗立在半空中威武雄壮,在临路边有座非常大的石制仿古牌坊,上面的鎏金 ... 方长荣:老家生小孩的风俗|散文 吴长海:疯子|小小说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我的老家在南京郊区的白马镇,穷乡僻壤之地,工业十分落后,最近几年把农业做出了大文章,由于引种美国生命之果获得成功,家乡一跃变成全国著名的&qu ... 方长荣:老家有座山|散文 邹荣华:秋的味道,真好|组诗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有俗话讲"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在我的老家就有这样一座山,她不大却横跨两县,东北两面属于镇江市的句容,南西两面就是我 ... 方长荣:转身非华丽|散文 孙英杰:花开的声音(外二首)|诗歌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苦撑两年依然乾坤难扭,"人生难料"瞬间降临,从老板沦为"打工者"仅一夜功夫,倾其所想都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