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荣:我的姊妹我的妹|散文

杨先森:宜米(下)|故事

文/方长荣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虽然在家排行老大,却不曾吃过苦,全得益于是家中唯一男丁,下有三个妹妹,在父母呵护下打小就是家霸,无论是吃穿还是玩耍一切都是尽意。可能是一个哥哥的缘故,家务事三个妹妹也都舍不得我做,家里的鹅鸭全是大妹主管,因为她老实忠厚,烦人的勾当非她莫属,有时候母亲也吩咐我,放学早点回来放鹅,我是答应的是极脆。然,一旦放学时总是以各种理由转咐大妹:赶紧回家放鹅,哥碰巧有事,以后再补。虽一万个不情愿,但又经不起唬弄,有时候是连哄带骗,有辰光是威逼利诱,大妹虽然嘴里嘀嘀咕咕,但绝对不会耽误放鹅功。

有时也糊弄不住,只好尽职,记得有次为了贪玩,趁母亲不在家,干脆将鹅关在院子里,扒了半脸盆麦子,又用另外一个盆盛了水放在里面,让它们好吃好喝不要来烦我。谁曾想竟犯下大错,九只鹅涨死了四只,原来麦子沾水就发胀,贪吃的鹅遭遇不幸,我也遭到母亲的家法侍候,最冤枉的是三个妹妹也跟着陪揍,二妹一直叫屈,可老娘一句:让你们长长记性。即使再大的理又有何用呢?

除了鹅鸭外家务活还有个技术类的活,那就是做饭,要先到田里弄菜,再取柴生火做饭。这活母亲早有交代,三个妹子必须学会,与男子汉没有交集,最累的活便是每天都要到田里去挖山芋煮熟喂猪,遇到下雨天只能用手抠,这些大多是二妹的活。因为二妹性格耿直是个火炮将军,极易听软话,稍微鼓动两句就会挺身而出。二妹在我们家有点像李逵敢说敢做,敢跟老娘犟嘴的唯她独尊。其实,二妹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肠相当软弱,极有同情心,看个苦情戏都会眼泪婆娑,一旦遇到不平之事又会毫不犹豫地进行理论,哪怕与她无关也是如此。二妹做事讲究短平快,看不得磨洋工,我就是利用她这个软肋,一招磨磨唧唧就把她给摆平。

剩下的活就是洗衣扫地抹桌子,都是小妹的分内事,她是个调皮的主,做事毛不急杂的,扫个地通常都要人监视,母亲总讲她是猫盖屎,扫地不到边不到拐。她纯属是抱着任务而做,假使你不讲清楚或者不下达任务,她就会装作不知或者看不见,借以蒙混逃避。大凡任务完成就别想她再干其他事,有辰光她依小会攀我,质问母亲:“为什么不让哥哥做?为什么要重男轻女?”甚至鼓动大妹和二妹集体罢工,但母亲晓之以理:女孩子不会做事,将来出嫁后会遭人骂的。二妹闻之也挺身而出:“你就是个老封建,就不怕哥哥害了人家姑娘?”气得母亲暴跳如雷,好一阵数落才平定内乱。

当我们到十五六岁时,赶上分田到户,家里分得五亩田地,农活也就多起来,由于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又身体不好,二妹当仁不让的当上总管。关键是她农活都能拿起来,每当干活时二妹就像队长一样,进行分工交底,我就会找出各种理由进行搪塞以其脱身,可三个妹妹意见一致:绝对不能放过。只好由着她们,可我真不是做活的料,所干事情被她们看不中,比方,给棉花除草,那么点小的苗,稍不注意就会将棉苗一网打尽,气得二妹大呼小叫,硬说我是故意而为,其实我是怕弯腰才出错。给山芋除草更是麻烦,先必须将山芋藤翻到一边再除草,然后再翻到另一边才可除草,累得腰酸背痛不说,还弄的满手都是山芋浆又黑又粘,数天都洗不干净。

我是牢骚满腹,妹妹们善心又发,可以不劳动,但也不能回家享清闲,于是,就运生出一个新词,那就是“陪劳”。凡是下田干活,我的任务就是负责送水,末了就沐浴在阳光下,打开“红灯”收音机,听着废寝忘食的评书,潇洒自得。时长养习,妹妹们也就不指望我能做什么事,都说我的志向非田地而是外面的世界,还真没辜负妹妹们的期望,闯出了点精彩。再回到家,三个妹妹更舍不得我做家活,她们曾开玩笑说:“哥哥的手比我们的手还光,天生不是种田的料。”虽是玩笑话却是我对妹妹们的亏欠。

三个妹妹出嫁没一个门当户对,全都在贫困线上,连像样的房屋都没有,经过数年的打拼,又都以脱贫致富而告终。我们姊妹四个全都搬家进城,相距不过数里,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一起聚会,地点便是父母亲家里,那晨光流行常回家看看,而我们是周周见父母,邻居们羡慕,母亲却有点唠叨。也难怪,每次聚会将近二十人,满屋子都是人,可谓是人欢马叫,忙得父母是腰酸背痛,听着母亲的唠叨,妹妹们也知趣,便将聚会按家轮流进行。可我习惯在母亲家,周六早起买过菜第一个到达,近十点钟了也没见妹影,感觉不对,就问母亲喊了没有?母亲支支吾吾,我立即拿起电话挨个通知,一会,照常聚齐,不过,妹妹们一再声明:是哥哥通知来的。那意思,不来还对不起我呢。为哄母亲开心,便给妹妹们分工,轮流给母亲打下手,千万别累了老人家,妹妹们乐得屁颠屁颠的,母亲更是心花怒放,夸我会办事,当然,我是悠闲自得,静等开饭。

这种乐日一直持续数十年,终于被我打破,其因是我在生意场上败走江北,卖掉所有资产抵债还是亏空,实在是无脸面对,只好悄然离家进入打工族。妹妹们得知消息号啕大哭,知道我好胜的秉性,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我,更担心我是个生活全痴者,既不会洗衣做饭,又不会生活料理,咋办?于是,合计让妻子随我,由于孙子还不会说话,妻子放心不下,妹妹们一再表示,孩子和父母有她们负责,不会有丁点委屈,只要哥哥完好就什么都好。

都说养儿防老,谁曾想我年迈的父母竟然是妹妹们在尽孝,此理这辈子都无法自清,还有宝贝孙子,也全靠她们照顾,吃喝玩耍全是她们统包。特别是二妹,连宝贝上幼儿园的费用都是她买单,直到第三年,我有了固定工作才婉拒。一晃,已经四年有余,妹妹们依然在替我尽孝,孙子也还是她们在照顾,扪心自问:妹妹的恩情如何回报?我想,唯有来世我们还做姊妹,不过,我做妹妹,她们来做哥哥。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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