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往事：摘桑葚
鲁北传统文化原创作品（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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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桑树上面，挂满了紫色的桑葚，我想起了童年摘桑葚的事。
桑树有个特点，从很小树干就会裂开。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问父亲，父亲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唐朝时候，武则天当了皇帝，建立了大周朝，对刘姓子孙大开杀戒。就连他的亲生儿子——当朝太子，见了她也是胆战心惊。万一做错了事，废了太子那是轻的，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他很不愿意待在母亲身边，经常找借口跟着文臣武将外出。
有一次，他随军队外出讨伐。军队驻扎以后，他独子走出营寨。看到山清水秀，草木繁荣，竟忘记了回营。不知不觉，走出去很远，没想到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营寨。军士们四处寻找也不见踪迹。几天过去了，太子靠吃野菜和野果维持生命，又饿又累。这一天，他无精打采地来到了一条小山沟里。沟面光秃秃的，既没有野菜，也没有野果。他转来转去，就是走不出去。他饿极了，两眼直冒金星。他抬起头，往远处张望。猛然间，他看到山坡上有一棵树，树上一片紫色，在树旁边有一间屋子。
他心存疑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还有屋子。他来到屋前，从屋里走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看了看太子说：“官人饿了吧？吃点树上的桑葚吧。”老人说完，来到树下，摇晃了几下，桑葚纷纷落下。太子捡起来，放进嘴里，感觉甜甜的，又稍有点儿酸头，味道鲜美。他问老人：“这是什么树，这果子叫什么？”
老人笑了笑说：“这是桑树，你吃的是它的果实，叫桑葚。你吃完后往东走，半天的路程，就会有人来接你。”
太子问：“老人家，不知道尊姓大名，以后我要好好报答你？”
老人说：“我不需要报答，你别忘了桑树就行了。”太子连忙作揖。等抬起头，那房子和老人都不见了。他连忙捡了一包桑葚，带在身上，往东走去。果然，不到半天功夫就有几个军士前来迎接他。
后来太子登基，整天山珍海味，却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有一天，他和大臣外出打猎。来到猎场，看到有许多樗树，上面结满了种子，他忽然想起了在山沟里吃桑葚的事来。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他看到樗树上的种子和桑葚大小形状差不多，就问大臣：“这是什么树？”大臣回答：“这是樗树。”
皇上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我在落难之际，就是这樗树救了朕的命，就封樗树为树中之王吧。”从此樗树就成了百树之王。
桑树听说以后，非常生气，最后肚皮都气破了。那桑葚也变得又苦又涩，人们再也不能食用了。
老百姓知道了这件事，纷纷为桑树打抱不平。可皇上是金口玉言啊，每句话都是圣旨，怎么能随意改变。桑树听说后，心想:“我是为广大老百姓活着，老百姓这样喜欢我，我何必跟老百姓过不去呢？”想到这里，气也消了，那桑葚又变成了原来的味道。可他那气破的肚皮，再也合不上了。
故事是真是假，没人再去考证，但是桑树从小树干上就裂开许多缝却是真的。
在我家老院南边，有一颗碗口粗的桑树，有四米多高，树冠很大。每逢暮春时节，上面挂满了桑葚，有青的，有淡红的，有大红的，成熟了的桑葚是紫色的。几种颜色互相映衬，漂亮极了。
每逢桑葚成熟时，我们几个小伙伴，一有空闲，就聚集在桑树下摘桑葚吃。那时我年龄最小，又不会爬树，看到伙伴们爬到上面，一边摘着吃，还一边馋我：“上来呀，这桑葚真好吃！”我站在下面馋得直流口水，可是干着急，没办法。
我大哥在的时候，我可大饱口福了。因为大哥爬树的本领最高，什么样的树，他都能爬上去。在桑树不远处，有一颗白杨，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我们伙伴当中，除了大哥还没有一个人爬到上面去。我亲眼看到大哥爬过这棵树。只见他两手抓住树干，两脚贴着树干的两边，肚子撑在外面，一窜一窜的，很快就爬到了高处。
那棵桑树虽然不高，伙伴们却没有人敢爬到最高处，因此上面的桑葚又多又紫。大哥却就能爬到最高处，摘下一大把，用桑叶简单一包就扔给我。每逢这个时候，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自豪地看着伙伴们。
大哥很少有时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能光指望大哥呢，怎么办？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爬树。记得那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自己悄悄来到桑树下练爬树。我两只胳膊紧紧抱着桑树，两只脚慢慢往上挪动。还没爬多高，就从上面溜了下来。肚皮上划得一道一道的，一阵阵的疼痛。但为了能摘到桑葚吃，也顾不得疼痛了，继续练习。这时候有人走过来问我：“大黑天的，你在这里干啥。”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来量量这棵树有多粗。”那人走后，我继续练习。最后，终于爬上去了。我高高兴兴回到家里，才看到褂子上的扣子全掉了，裤子也裂开了一道口子。多亏是在晚上，没有人看到。要是在白天，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从此，我就可以和伙伴们一起，爬到树上自己摘桑葚吃了。
我父亲有痨病，经常咳嗽。后来，我听说桑葚泡酒能治痨病。我就把摘来的桑葚，一颗也舍不得吃，全拿到家里，给父亲泡酒喝。可是，父亲仍然还是那样咳嗽。当我问父亲时，父亲总是笑着说：“管事儿，很管事儿！最起码口渴便秘的毛病没有了，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听了父亲的话吧，心里比吃了桑葚还甜蜜。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大家一起爬树摘桑葚的情景，却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春天就快过去了，桑树上又挂满了红的、紫的桑葚，摘一颗尝尝，还是那个味，甜甜的，有点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