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内功高手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毛祥麟志怪笔记小说《墨余录》，翻译时稍有改动。

清代江苏省松江府上海县，一些老人常说，在他们的县志中，有提到过一些名人。比如璩（读音同渠）君瑕擅长绘画，杨伯立的诗词写得很好，陈悟泉数学能力惊人，董杏芬会仙术（应该是魔术一类的东西），还有一人擅长拳脚功夫，叫褚复生。

褚复生住在县城西边，家里很有钱，虽然家中没人做官，但是却比那些达官贵人还有钱。

按说家中那么有钱，一般人估计也就不努力了，至少不会拼命努力。但是褚复生不一样，他从小就很有力气，膂力过人，可能因为有力，所以他喜欢武术，尤其是枪棒刀剑。长大以后，他四处游学，学习各种武艺。

有两人擅长枪术，叫毕昆阳和武君卿，褚复生和他们结为好友，很快他就学到了两人的枪法，而且领会到了精髓之处。每次他耍长枪的时候，无论是马上还是马下，都能灵活使用长矛，运转如飞，周围几百人都无法近身与他搏斗。

正因如此，所以他为这种枪法取名“四平枪”。意思是用了这种枪法，能够平定四方，四面人都得被打平。

明末福王南渡（福王世子朱由崧在南京登基称帝，年号弘光，史称南明）后，兵部员外郎何刚把褚复生推荐给皇帝（应该是南明末代皇帝永历帝朱由榔），皇帝封褚复生为伏波营游击（官职），但是褚复生还没去的时候，南明都城就被攻破了。大明朝彻底亡了，褚复生又不肯为清朝效力，于是他就回家养老了。

起初，褚复生每天在家练习枪棒刀剑，兼而修习内功。很多人拜他为师，但是他不肯轻易收徒，后来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王圣藩，一个叫池天荣，而池天荣又收了个徒弟乔照，这个徒弟后来做到浙江提督。

隔壁县城有一人，也很厉害，力气很大，此人叫张擎，一身好肌肉，如同猛虎般，能力举百钧（一钧约为三十斤）。除了力气大，张擎也会拳脚和兵器，寻常的大汉，十个八个都不是他对手。

但是，张擎为人不好，经常欺负人，一开始还只是欺负人，后来就开始各种要钱，不给钱就打人。一般人身上没多少钱，于是张擎就瞄准了那些商人，说不给钱就来捣乱，给了钱就可以保护商人不受欺负。而且，他每次要钱，都会狠狠地要一大笔钱，够他吃几年的。每个商人，他都要很多。

商人们又不傻，自己做生意压根不会经过他们县城，也不需要他来保护（事实上张擎也没来保护商人），要这些钱，说白了就是抢劫。

最恶心的是，张擎不是要一次就算了，他一年能要好几次。上海县的商人们都受不了，他们找到了褚复生，说了张擎的为人和恶行。褚复生一听说是个高手，很有兴趣，说：你们把他请来，我看看这个人到底如何，再做决定。

于是，众位商人摆下大宴，请张擎来赴宴喝酒，同时也请了褚复生。褚复生坐在客位，似乎是个不起眼的人物，然后慢慢地喝酒。张擎起来说话，挨个找人喝酒，有人不肯喝酒，他就握紧拳头，做出想要打人的样子。

很快，到褚复生的位置了，张擎让他喝酒，褚复生不肯，还故意挑衅，说：你让我喝，我便喝，你让我喝完，我便喝完，我的面子放哪里呢？张擎喝多了酒，一看褚复生不给自己面子，脱了衣服就要打褚复生。

褚复生一看张擎两臂张开，要打自己，拿起筷子后发先至，点了几下张擎的胸口几下，然后说一句：朋友，还是坐下来好好喝酒吧？张擎脸色大变，居然一改嚣张跋扈的样子，老老实实坐下来了，从那一刻开始，到宴会结束，他再也没喝过一口酒，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而褚复生就在张擎旁边，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酒。

过了一会儿，张擎也没跟众人告辞，悄悄地离开了，走路似乎很艰难，胸口似乎很疼的样子，一边慢慢走，一边抚摸胸口。但由于他背对大家，大家都没有看到，只有褚复生心里清楚。

张擎走后，众位商人对褚复生说：刚才张擎那么嚣张，你怎么不跟他交手，把他打败呢？褚复生还是慢慢地饮酒，淡淡地说：如果张擎以后为人还能低调一些，不再恃强凌弱，他可以活下去；如果他还是老毛病不改，动不动就怒气冲冲。骂人打人，那么他活不到明天晚上。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还是像往常一样，所以他肯定会死在半路了。

众位商人都不信，纷纷离去，有的还摇头叹气，说褚复生吹牛，不敢跟张擎交手。

第二天中午，商人们听说张擎死在回家的路上了，浑身乌青，犹如中毒，又像被雷劈过。众商人听说后，大惊，纷纷到褚复生家表示感谢。

席间，有人问到底怎么回事，褚复生笑着说：张擎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看他要动手，于是用筷子点其胸前大穴，我的内力通过筷子注入其要穴后，便已经对其心肺造成强烈伤害，他的内力和外力已经被消耗差不多了。如果他能就此罢休，不再跟别人动手，那么他还可以活下去。只是他不肯服输，非要与我的内功较劲，所以内力碎其筋脉，如同烈火一般，所以我说他半路就会死。当时你们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众人大骇，从那以后更加敬服褚复生，有什么问题都找他帮忙。而褚复生并不欺负人，反而越来越低调，潜心修习内家功。他的子孙有很多，一直都在城西聚族而住，没人敢欺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