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马献武《一树桂花几多情》
文/马献武
【作者简介】 马献武，江苏东海人，在从事教学工作的同时笔耕不辍，已有近百篇文章发表或获奖。亲近大自然，愿以文养心，以文会友。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秋雨绵绵，打湿了我几多心事。夜，无边地孤寂，我却难以入眠。品着最爱的西湖龙井，手中瘦笔不知往何处着墨。突然一阵秋风从窗前刮过，传来桂子浓郁的清香。我起身走出窗外，沐浴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今晚的世界都是我的。
“凡花之香者，或清或浓，唯桂花清可绝尘，浓能溢远。”淡淡的桂花，小巧玲珑，香气扑鼻，沁人心脾。我忍不住伸手捋下几朵，欲放入口中一吞而下，不行，这样做我太贪色！我还是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吧，让她的魂魄和体香都穿肠而过。唉，也不行，这样做，我岂不是太残忍！我今晚已经把她从母体中分离出来，靠近鼻翼、舌尖，总不能弃置于地吧？就在低头吮一口茶时，我忽然想起桂花茶，何不将这鲜嫩又细腻的小家伙放到我的杯子里呢？
“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留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从这首诗词中可见桂花“暗淡轻黄”，貌不惊人。的确，要不是闻香识花，竟难以寻到藏于枝桠间的小精灵们。她们虽然色不诱人，难与二月鲜花媲美，也肥硕不过娇艳的牡丹，更不与满池的碧荷争高低，但性格温柔，不骄不躁，有一种向心力，凝聚力，她们你拥着我，我挤着你，密密麻麻，将一簇簇鹅黄色的小花朵相拥成一个小团体，一串一串地向你扫射。无论谁走过桂花树下，都难以躲过这浓郁的香气，不由得驻足观望，弥留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你想逃？那里去！桂子花开，十里飘香。可见女词人一边写诗一边对镜贴花黄，这不就是她自己最真实的写照吗？
我爱那女词人，更爱这一树的桂花。爱她那淡雅之色，朴实无华；爱她那含蓄之美，不与百花争春色，芬芳人间在秋后的博大情怀；更爱她伊然如水的心境和内敛不张扬的个性。她虽然只是一棵极普通的花，但释放出的清香气息，足以让我爱她一生！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我将身子斜靠着桂花树，置于翠绿之中，头上顶着一朵朵淡黄的小花，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朵。闭目遐思，自己已经飘飘欲仙，遨游在银河两岸。那细细碎碎的小花朵就是满天的繁星，她们都簇拥着我，可是我的七仙女，如今又在何方？我独自享受着她们带来的丝丝香甜，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路过广寒宫时，分明听到哪位婵娟在轻轻地吟诵：“遥知天上桂花孤，试问嫦娥更要无。月宫幸有闲田地，何不中央种两株。”继续前行，又分明看到吴刚捧出桂花酒，与那嫦娥在桂花树下窃窃私语，撩得美女不时轻舞水袖半遮面。我欲靠近树前欣赏嫦娥美容颜，谁知身后飘来优美动人的歌声：“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唉，真是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又一阵凉风刮过，可爱的桂花徐徐而落。有几朵很是调皮，顺着鬓发直往我的脖子里钻，微凉而舒适，我真的不忍心将她们立即轰出来，我想把她们带进被窝里，香艳我的居室，温暖我从秋到冬。正在想得美美的，远处却传来悠扬的古琴美妙之音，好一曲《高山流水》，声声入心，仿佛在轻轻地呼唤：相识满天下，知音能几人！唉，若此生无知己，就让我举杯邀桂子吧，把酒与桂语，待繁华落尽，伴桂君而去，一切不是挺好的？
小雨渐停，夜色渐浓，月华如水，琴声远去，虫鸣啾啾，围绕我的是一片秋虫的世界。就在我低头品茗之时，又一朵小小的桂花飘入杯中，她是看到我的茶色不够艳，还是闻到我的香味不够浓？看来一切皆有定数，该来的在对的时间一定会来；该走的，在对的地点还是一定要离去，我如何能把握住？又是几口桂花茶，让我的大脑清醒许多，刚出房门时的想法此刻全然皆无，原来这美好的夜色属于静谧的大自然，她不属于我，我又何必逞强，何必伪装自己强颜欢笑呢？想着想着，我心一片海阔天空，不觉又回到窗前，拿起拙笔，默默地书写：“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