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经方的辨证体系剖析
张仲景的《伤寒论》和《金匮要略》本是一部书,即《伤寒杂病论》。这是一部中医史上关于辩证施治最为经典的著作,因此,该书所载的方剂被后世称作“经方”。书中方剂,以其组方严谨,疗效卓著而流传于世。因张仲景之后此书经历了失散和后人的重新编撰,加之该书语言古奥难懂,所以给后人对此书的理解造成了一定的难度。后世医家曾通过各种角度对《伤寒杂病论》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取得了诸多成就。
但是同时也出现在了许多观点相左的解释。然而,《伤寒杂病论》毕竟是一部医学著作而不是文学艺术作品,她是一部论述辩证施治的专著。成为中医经典,即不是因为她的文学风格也不是因为她的语言艺术,而是她的辩证施治理论与方剂应用于临床实践“效如桴鼓”。所以,解释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最贴切的就是《伤寒杂病论》本身及其临床实践。对于一个经典医学理论体系的解释,不但要从逻辑上站得住脚,更重要的是能够被临床实践所验证。
《伤寒杂病论》中的每一个方剂都有一个适用范围,且用之得当都能取得非凡的疗效,所以《伤寒杂病论》的生命在于临床实效,理解她的理论;学习她的方法;使用她的方剂都不能离开临床应用。下面就以书中的常用方剂小柴胡汤为例,依据小柴胡汤在临床应用中的相关统计资料,分析一下小柴胡汤与疾病之间的关系,以及疾病与小柴胡汤适应证之间的关系、疾病与方剂之间的关系等,进而从临床应用的角度来分析理解《伤寒杂病论》的辩证体系。
小柴胡汤的药物组成:柴胡半斤、黄芩三两、半夏半升、人参三两、甘草三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
小柴胡汤的适应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
为便于讨论,仅列小柴胡汤适应证的四大主证,并将其余所有的小柴胡汤适应证作为一个整体与四大主证一并称作“小柴胡汤证”。其他方剂类此。
小柴胡汤临床有治验的现代病名:胃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肝炎、脂肪肝、胆囊炎、胰腺炎、肝硬化、气管炎、哮喘、心肌炎、高血压、心律不齐、肾炎、肾病综合征,肾绞痛、尿毒症、癫痫、神经官能症、美尼尔综合征、神经性休克、糖尿病、甲亢、睾丸炎、性机能减弱、附睾炎、经前期紧张综合征、更年期综合征、耳前庭神经元炎、中耳炎、结膜炎、巩膜炎、鼻炎、淋巴结炎等。(只选择有代表性的病名而非全部)
为了能够更好的说明问题,我们把以上现代病名中的胆囊炎一病单列出来,并把对胆囊炎有临床治验记载的经方方剂做一个简单的统计。
对胆囊炎有治愈案例的经方方剂: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桂枝干姜汤、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桂枝人参汤、乌头桂枝汤、麦门冬汤、橘枳姜汤、滑石代赭汤、栀子豉汤、栀子甘草豉汤、栀子生姜豉汤、栀子厚朴汤、大黄甘草汤、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栀子干姜汤、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黄连汤、半夏干姜散、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子汤、小陷胸汤、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四逆散、枳实芍药散、茵陈蒿汤、栀子柏皮汤、栀子大黄汤、茵陈五苓散、大黄硝石汤、当归芍药散、大黄附子汤、黄芩汤、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大承气汤、调胃承气汤、温经汤、大黄牡丹皮汤等。
从以上资料中我们至少可以明晰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 小柴胡汤与小柴胡汤证之间是一种无条件的对应关系。临床上,假设患者的症状仅现小柴胡汤证,那么对其的治疗方剂只有小柴胡汤为最佳施治方剂。
第二. 小柴胡汤与疾病之间的对应关系是有条件的。从上面的资料中可以看出,小柴胡汤有临床治验的疾病名目繁多,几乎涉及到了人体的各个系统的诸多器官。但是不管人体患了什么疾病,只要是现小柴胡汤证,与小柴胡汤就能取得捷效。
第三. 某一个具体的疾病与小柴胡汤之间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如现小柴胡汤证可与小柴胡汤,不现小柴胡汤证,则应该使用与其所现方证相适应的方剂,如上面的胆囊炎,同是一个疾病,因所现的方证不同使用的方剂也不同。
第四. 同是一个小柴胡汤证,但病变所在的部位与性质并不一定相同。如上述小柴胡汤有治验的各种疾病,共同的特点是人体的症状反应都表现为小柴胡汤证,但是病变的部位和病名相差甚远。
第五. 同一个疾病在不同的人体上的症状反应不一定相同。如上述,同是胆囊炎,但是发生在不同的患者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确大不相同,有的患者表现为小柴胡汤证,而有的患者则表现为半夏泻心汤证、四逆散证等等。
不言而喻,经方体系中的每一个方剂在临床应用中都有着与上述小柴胡汤相同的特性,这正是我们理解经方体系的一个基础,也是关键所在。在《伤寒杂病论》中,每一个方剂都对应着一个特定的适用范围,(即某某方证)这个适应范围不是某一个单一的症状,而是由一些有代表性的典型症状组成的一个特定的症状群。仅凭一个孤立的症状很难作为确定方证的依据。比如“发热”一症,小柴胡汤证可见、麻黄汤证、桂枝汤证、白虎汤证、麻黄附子细辛汤证等很多的方证中都可能出现发热的症状。临床上仅凭一个症状或脉象根本就无法确定适用的方剂。只有一个症状(包括脉象)和其他症状同时出现时才能互为佐证。比如,当“发热”与“呕”同时出现时就有可能是小柴胡汤证(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当发热与“脉浮紧”、“身疼痛”、“恶寒”等症状同时出现时则有可能是麻黄汤证。《伤寒杂病论》中所谓方证的实质,就是在总结方剂临床应用经验的基础之上,归纳出来的方剂与特定症状群之间规律性的对应关系。而每一个方证所对应的都是患病人体的一种特定的病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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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之所以患病,是因为在外界致病因素和自身体质变化的共同作用下,人体内部的平衡受到破坏的结果,或者说是人体自身出现了某种偏差的反应。(这与现代医学的观点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么,具体是人体的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呢?中医认为患病人体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正是人体内部所出现偏差的直接反映。或者说患病人体所表现出来的各种症状正是人体患病后的病理反应。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对此做了很多的论述,如“胃家实”、“虚故也”等等。后世医家也对此进行了诸多归纳与“发挥”,下面仅以其中的 “八纲辩证”、 “六经辩证”与“辩方证”为线索。围绕经方辩证体系做简要的分析。
首先是“八纲辩证”。所谓的“八纲”即是“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关于“八纲辩证”历代医家做过大量的论述,简单的说就是中医在掌握了患病人体症状反应规律的基础上对人体所发生的某种偏差的一种定性的方法。例如阳明病的大承气汤证,中医认为此时的人体处在一种“里、实、热”的阳性状态。这正是中医的最大特色之一。(现代医学对此类病只能认识到某某炎症之类的疾病现象,但是对造成这种现象的 “实热”却丝毫没有认识。)具体的分析,“八纲”中“阴阳”有赖于其他“六纲”,当其他“六纲”的性质确定之后,阴阳自然也就明确了。凡言“阴阳”必有其他“六纲”为内容。
“寒热”则是确定阴阳的关键,也是在临床辩证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寒者必为阴证,热者必为阳证。但是“虚实”却有在某些情况下随“寒热”而改变其属性的特点,比如,单独论“虚实”时,虚则为阴性,实即为阳性。但当虚与热同时出现时,虚则随热而同属为阳性,而当实与寒同时出现时实亦随寒而属阴性。八纲中的表里是言病位所在,但概括不够全面,尚有一个“半表半里”不在其中。严格的说,八纲是后人在总结经方辩证内容时,加上了浓重的教条色彩。为了凑一个“八”而舍弃了许多重要因素,比如瘀血、水气等等辩证内容,已很难从“八纲”中表现出来。概括的说,“八纲辩证”的重点侧重于病性方面,在临床上有很重要的实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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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六经辩证”。这是《伤寒杂病论》中被后世医家炒的最热的一个内容,也是理解经方辩证体系的一个关键。如果说“八纲辩证”是侧重于病性分析的辩证方法的话,那么“六经辩证”则是从病位入手结合病性分析而确定治疗原则的一种辩证方法。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理解张仲景的“六经”本意。根据上述对小柴胡汤临床应用的分析,张仲景之“六经病”应该是由特定的症状群组成的六类具有典型代表性的病理状态。人体患病实际就是人体的抵抗力与致病因子之间发生作用时(即正邪交争)的一种反应,但是由于体质的差异,症状反应的状态也不相同。当人体的抵抗机能表现为一种亢进状态时,就会出现一系列相应的症状,比如“发热恶寒”或“蒸蒸而汗”或“脉浮、脉弦”等等。
张仲景就把此类反映人体亢进状态的症状定性为三类阳性病,即太阳病、少阳病、阳明病。当人体的机能表现为一种陈衰状态时,比如“但欲寐”、“下利清谷”、“脉细微”等等,则定性为三类阴性病,即少阴病、厥阴病、太阴病。也就是所谓的“三阴三阳”。在三阳病中,凡是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等症状为主要反应特征时,就定义为三阳病里的表证,统称之为太阳病,或者叫做表阳证。而发生少阳病典型症状反应时即称之为少阳病,或称半表半里阳证。发生阳明病典型症状反应时就称之为阳明病,或称为里阳证。当症状反应表现为以“脉微细,但欲寐”为主要特征的阴性状态时就定义为少阴病,或称作表阴证。而症状表现为太阴病典型特征时就称为太阴病,或称里阴证。
当出现即非太阴症也非少阴病的阴性症状反应时,就统称为厥阴病,或称半表半里阴证。(详见六经病提纲,因厥阴病提纲有些特殊,本文暂不做详细讨论)辨别阳性证与阴性证主要还是以“八纲辩证”中的“寒热、虚实”为依据。热者为阳,寒者为阴,“虚实”同样有随“寒热”而变的属性。这样,“六经辩证”实际已经涵盖了“八纲辩证”的内容。这里面已概括了表、里、半表半里、寒热、虚实、阴阳。于是便构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辩证体系。但是依然无法涵盖经方辩证体系的全部内容。(比如:停水、瘀血等)尽管《伤寒杂病论》以三阴三阳六病分类,但是张仲景并无意将其作为统领所有辩证因素的一个“万能大纲”,不然就不会再以相当大的篇幅来论述杂病部分了。尽管“三阴三阳”的分类方法确实概括了大多数常见病的症状反应规律。但是,还有很多 “杂病”难以恰如其分的归属于某“经”之列。其实“六经辩证”在以下两个方面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一方面是它揭示了大部分常见病的症状反应规律。
比如,凡是症状以“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为基本特征的一类疾病,不管是什么脏腑发生了病变,都应归属于太阳病,而在治疗中也都必须遵循太阳病的治疗原则。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发明。它从临床实践的角度证实了中医整体观的正确性,即:人体的所有疾病都不是一个孤立的病变,而只是整体疾病的一个局部反应。另一方面是为确定治疗原则提供了病理基础。比如:凡是太阳病都以发汗为基本治疗原则;阳明病都以“下之”或清热为治疗原则;太阴病则以温里为治疗原则等等。但是也应该看到,在临床实践中用“六经辩证”的方法进行辩证施治时对于某些杂病并不能十分吻合,即使是本经病在某些情况下也不能完全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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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太阳病原则上当发汗,但是有许多特殊情况,即使是完全表现为太阳病的症状也不能用发汗的方法来治疗。如体液代谢不正常(小便不利或频数);严重失血(衄家、疮家)等等,所以张仲景还特别注明了诸多不可发汗的条件。尽管如此,假设《伤寒杂病论》不用这种六类病型的分类方法的话,那么整个《伤寒杂病论》的论述就会变的异常的复杂和繁琐。所以张仲景在本意上并没有把所谓的“六经”概念化、绝对化的意图。仅用一个“六经辩证”来概括极其复杂的人体生理和病理现象还是不够的。所以,我们今天学习、理解经方辩证体系也不应该人为的使本来很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应象临床上的“有是证用是方”一样,有什么辩证内容就研究什么内容。
下面再来分析一下“辩方证”。它是《伤寒杂病论》整个理论体系的基础,在临床上,所有的辩证施治都是以搜集症状开始,最终以确定治疗方剂结束。它的一端是辩证的启始点(搜集症状)另一端则是施治的落脚点(遣方用药)。虽然每个方剂都有一个特定的适用范围,或者说是对应着一种特定的病理状态。(如麻黄汤证就是人体欲以出汗的方式排病于体外,但又不得汗出的一种状态)但是在临床实践中,不同的方证之间却存在着大量的症状交错现象,这就使中医的辩证变的非常复杂。例如小柴胡汤证中的“心烦喜呕”、“嘿嘿不欲饮食”等症状在很多其他方证中都可能见到,而且小柴胡汤又有“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俱”的特点,所以临床上极易出现把其他方证当作小柴胡汤证而投以小柴胡汤,或是把小柴胡汤证当作其他方证而误投其他方剂的情况。
因此,必须对同时出现的众多症状进行整体的综合分析和归类。也就是用前面提到的“八纲辩证”与“六经辩证”等辩证方法进行分析定性。在对疾病做准确的定位、定性的分析之后,最终还必须具体的落实到某一个方剂上,也就是要有一个确定方证的过程。所以说“辩方证”是整个辩证施治的最后一环,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内容。以太阳病为例,按治疗原则当发其汗,但却不是所有的发汗方剂都能适用,还必须进一步的分析是脉浮紧还是浮缓,是有汗还是无汗,有无烦躁等等,从而确定适用麻黄汤还是桂枝汤或是大青龙汤等等。这是整个辩证施治的最为关键的一步,如果辩证很正确,但是对方证却不能熟记于心,或是理解不到位,在最后确定施治方剂时就容易出现偏差而不能确保疗效,甚至可能会出医疗事故。
综上所述,“八纲辩证”也好,“六经辩证”也好,“辩方证”也好,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侧面来诠释张仲景的辩证体系,但是又都不够全面,只有把这三种方法有机地整合在一起才能从中体悟张仲景经方辩证体系的全貌。一个中医辩证体系之所以如此的难以概括,正是因为它客观地反映了人体和疾病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在临床实践中显的尤其突出,当患者所现症状与某一方证有所出入时,还有必要对相应的方剂进行加减。(但必须是在经方理论体系指导之下的加减)有时还会同时出现两或两个以上的方证,还必须将相应的方剂合方应用等等。很显然,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绝不是一本在症状与方剂之间画一个等号的小册子,当然她也不是一个杂乱无章的“大杂烩”。她科学客观地揭示了人体与疾病之间的规律、疾病反应与方药之间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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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们不难看出,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不仅揭示了患病人体客观存在的症状反应规律,同时在此规律的基础上,还制定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治疗原则和适应这些治疗原则的百试百验的特效方剂。这不仅是中医医学的一个高峰,也是对人类医学的一个伟大的贡献。
下面我们就以三个问题开始说:第一个就是自己对经方体系的一点理解吧;第二个方面对经方应用方的一些问题;第三个问题就是对胡希恕老师和冯世伦老师的学术思想的一点理解就是自己在学习中的一点体会。
那么首先说第一个问题对经方体系自己的一点认识,先从中医里面一个很不正常的情况说起。我在青岛有两个学生,这两个学生都学医十年了,但是他们都觉得自己中医临床疗效都不理想后来就决心学经方,认识他们后就约我到青岛去过一次,其中我有一个学生他做过六年药剂师,对他本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经历,我就跟他聊,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药剂师(也就是在药店里抓药),我觉着他对中医开方的现状还是很了解的,我就问他:“你以前做药剂师的时候,一天收了一百个处方,那么你这一百个药方里面有多少是经方?”他想了想就对我说:“一百个方子里面要是能有五个经方就算是多的。”也就是说他这一天的中药处方里经方占不到百分之五,这是我学生的一个情况。
像这类情况大家应该知道的也不少吧,凡是从事临床工作的应该都有这方面的经验,甚至你现在看看包括网上的一些东西,杂志上的一些东西都是这样的情况。再比如说最近的我们遇到的甲流看一看预防甲流的药、治疗甲流的一些药方,我现在一直在关注着它,现在我们当地甲流还很少,但是我很关注这些问题。我在网上看看了这么多天,就只有一个人发帖子甲流在有的地方在用经方治,用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经方,其他的帖子基本上都不是在用经方。这里边就带出一个问题出来,一个什么问题呢?我们再仔细的去想一想,咱就说中医的经典。经方嘛,大家都知道张仲景的这套经方体系是中医里面的经典,我们再去仔细的想一想他这个经方经典经典到什么程度,它是不是中医的经典呢 ?
大家都知道中医里面的经典都是一些古书首当其冲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内经》再往下就是《伤寒论》再排在《伤寒论》后边就是《金贵要略》那么在《金贵要略》的后边,这里边就开始有分歧了,有的人说是《神农本草》还有的人说是《温病条辨》咱不说别的了,就说多了的这两种说法。咱们再退一步,就是把四大经典改成三大经典,因为第四大经典有争议,所以我们就退回来,我们就讨论前三个经典,这前三个经典《内经》、《伤寒》、《金贵要略》,就这三本书。而且这里面《金贵要略》和《伤寒论》是同一本书,实际上这也就是两大经典没有争议,大伙都公认的。我们仔细去看这两大经典,严格的说《黄帝内经》它不是一本方书,不是讨论方剂的,它侧重于针灸这一方面,侧重于中医的理论基础这一方面,有关方剂的书,张仲景的《伤寒论》和《金贵要略》就毫无疑问的被列为中医的经典的经典,这个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
但是我们的现状却发生了一个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的局面,大家都说是经典,张仲景是医圣,张仲景的书没人看,张仲景的方没人用,说张仲景的书没人看,这句话有点过了。我看过这样一篇小的文章,说有一个老中医,他带着自己的徒弟去河南张仲景的老家,等于说是我们中医界的朝圣吧。到那个张仲景那儿去拜一拜,去了以后,恭恭敬敬的在张仲景的塑像前磕了三个头,张仲景的老家也算是一个旅游景点, 有些在那摆地摊卖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卖那种线装的书 ,这时候他的徒弟就说去买本书带回去,这个时候他的老师就制止了。他老师的意思就是说,张仲景虽然是医圣,但是他的书不可看。
在他的眼里,他认为仲景的书不是一本完整的书,是一本残卷,不如看后世医书。这件事就说明中医的一种现状或是一个问题,我们下面沿着这个思路再往下继续去想,我们现在就必须去解决一个问题,什么是中医的精髓?这个问题看来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件事,在中医界还统计不了,说什么的都有。在座的学员们都对经方比较熟,而且对胡老的学术思想比较了解,我们在这先把我们的答案摆出来,然后我们再去做分析,中医的精髓到底是什么?实际上中医本身就是一门经验医学,他的理论是从实践经验中来的,他的治疗实践也是从实践经验中来的;
包括他的针灸、中草药治病所有的这些办法都是从实践中来的,都是经过验证的办法,然后把它整理成体系就是经验医学。真正这么说的人不多,因为在中医人的心目中有一个最基本的理念就是中医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医学,怎么能是经验医学呢!好像很多人是不想用这个字眼来形容中医的精髓,我想用另一个角度来谈这个问题,不管是经验医学还是经验科学也好, 它就真的那么掉架那么没脸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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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我还很少听说这么去想。我们去看一个发展很成熟的例子,在实际生活当中每时每刻都遇到的一门课,就是我们经常见到的力学,小到我们现在用的一把剪刀大到到我们的宇宙飞船,我们的卫星上天,所有这些东西都离不开力学,甚至就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就是喝一口水也要利用地球的引力把它顺势喝下去,我们看看这个经典力学他到底是一门什么学问呢?它实际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经验科学。大家都知道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当时的牛顿在苹果树下睡午觉,一个苹果砸下来 ,砸在他的头上,砸出一个万有引力定律。
实际上这就是说一个苹果掉下来砸出一个牛顿的灵感,牛顿想这个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从那时发展下来的力学到现在,已经能把人造卫星、宇宙飞船送到天上去。但是我们对力学的最基本东西根本无所知,就是力到底是什么东西,现在我们人类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力,那么它的物质存在到底是什么,形态没有人知道。我们现在利用力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我们有那么多的公式哪里来的?
实验来的。我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的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在两个物体的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那时讨论最热烈的是我给别人一个耳光他也给了我一个相同的反作用力,等于我没打他呀!他也打了我呀!这种定律怎么来的呀?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实践中当然也有推理的成分试验出来的 。我们再想想我们的中医 ,中医最宝贵的比如随便拿一个方子泽泻汤 , 只有泽泻和白术 ,泽泻量是白术的一倍。当初古人是怎么想到用它来治病呢?而且不但想到治病还用它来治特定的病,胃聚冷水引起的头晕 、晕冒非常灵 。当初是怎么想到的,这也没什么窍门。有的学者就说是上古传下来的 , 这个不可信。因为没有什么证据 。那么古人是怎么得到的这个方子呀?
肯定是通过反复的实践经验得来的。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经验医学和力学相比较,我们的成就绝对不亚于力学,不要看力学把人造卫星送上天,我们中医的医学从实践中来的, <<伤寒杂病论>>277个方子来之不易 ,能试出这些方子绝对不是一夜就能试出来的。经方的疗效我会放在经方应用中讲,经方疗效这么好的方子来的很不容易。不管是现代医学还是其他医学,还没有能超过它的,这个咱们在后面会详细的说经方疗效方面的。
实际上,我们这样说中医的精髓就是从实践经验当中得出的方法和结论,既然能认同中医的精髓是经验,我借胡老的话说“古人治病认识的规律到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古人对规律的认识和解释是有问题的”,那我们现在具体到经方上,中医作为一种经验医学已经非常伟大, 不要以为他是经验医学就有损他的光辉形象,实际上是对它的最高褒赏。
“喜唾”病治验
人体口腔内有3对唾液腺,分别是腮腺、颌下腺、舌下腺,每日分泌总量约1000~1500ml。唾液腺对保证口腔及食道湿润、清洁、润滑、消化均有重要作用,其分泌量之异常增多或减少,均能严重影响上述功能。
临床见有唾液分泌异常增多且频频吐之者,遍查教科书及手头工具书无此病记载,无奈将其归入“强迫症”、“焦虑症”、“植物神经功能失调”之列,但均不能详解其由,治疗极难入手,时有困惑,效常不逮。
《伤寒杂病论》第395条云:“大病瘥后,喜唾,久不了了,胸上有寒,当以丸药温之,宜理中丸”。时方顿悟,唾液腺分泌异常增多且频频吐之者即书中所载“喜唾”病也,后经走访河南省著名中医乔保钧老先生,乃信此证确属中医所谓“喜唾”病。
其症常见:患者唾液增多或异常增多,频吐之或频频吐之,所唾之物清稀,似沫非沫,似涎非涎,纳差或纳呆,或腹痛、腹胀,或感口酸,或便溏,气短懒言,四肢不温,爪甲不华,小便清长,舌淡苔薄白,脉沉、细、迟等。证属脾胃虚寒,脾运化无权,不能统摄津液,致寒饮不化居于胸膈之上,多见于久治不愈之慢性患者或大病之后。
治当结合《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载第10条:“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盖因“喜唾”者多系大病之后或久治不愈之慢性病人,故温之不可太过,应以和为原则,以丸剂缓图,温运脾阳而复统摄之能,方为治本之法。
今我辈医者,对“喜唾”知之者少,不知者多,临证多束手无策,故以典型“喜唾”者之治验报告如下,冀与同道共温习并求方家指正。
典型病例:
沙某某,女,48岁,患胃病近30年,多次胃镜检查诊为“胆汁反流性胃炎”或“浅表性胃炎”或“反流性食管炎”,均未发现溃疡及肿物,经多种中西药物单独或联合治疗,症状时轻时重,病情时好时坏。近20天前,开始出现唾液增多且频吐之,伴纳差、便溏,再次胃镜检查诊为“浅表性胃炎”,口服吗丁啉、奥美拉唑等无效。
症见:形体中等,面色不华,喜温恶寒,四肢不温,爪甲苍白,所吐之物似沫似涎,每分钟约吐2~3次,舌淡苔白,脉沉细,月信如常。
脉证合参,诊为“喜唾”,辨证属脾胃虚寒所致。予以理中丸9g,每日2次,1周后明显减轻,3周病愈,至今3年未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