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尊严和KPI哪个更重要？中国移动员工：不要涨薪，要尊严！ / 四六文摘

前文回顾

前面连篇累牍写了很多关于中国移动的绩效主义、KPI文化，可以用一句话总结：中国移动成也KPI，败也KPI。

成：中国移动通过KPI明确了这艘巨舰上每个人的职责和分工，让所有人能够开展协作，共同完成目标；

败：KPI抹杀了员工的创造力，把员工固定成一个功能模块、流水线作业工人，辅以严苛的奖惩，把企业和员工放在了对立面上，让员工逐步丧失了工作的尊严。

稻盛和夫曾旗帜鲜明地反对绩效考核，认为绩效考核本质上是反人性的，提出：经营企业的成功之道，在于经营人心，企业的每一位员工都是主角，让员工切身感受到自己参与到企业经营之中，尊重每个人的劳动。

今天，我们就来谈谈这个系列的最后一个话题：员工尊严和KPI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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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移动自从引入KPI考核，自上而下各个部门都形成了一整套量化指标考核体系。在中国移动有两个“绝对没有”。

第一个：绝对没有没有不能被量化的指标。中国移动把KPI做成了一项艺术品，以后甚至可以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世界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中国移动量化不了的指标。市场、政企、网络等条线自不用多说，纷繁复杂的指标体系能让人眼花目眩，甚至综合支撑后勤等任何条线也都充斥着各色各样拍脑袋出来的“合理”的高于常规的量化指标，美其名约激励作用。

第二个：绝对没有不能完成的指标。这是中国移动人的骄傲，但在这种骄傲背后，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超负荷工作、全员营销、员工养卡、第三方配合作假，甚至到最后迫于无奈的私自订购、乱扣费等等，指标是完成了，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得掉层皮，毫无尊严可言。

曾经有人总结过在运营商工作的基层员工的状态，虽然措辞可能过于极端，但确实是说明了一些问题，引用如下：

在运营商，你没有尊严，不仅客户侮辱你，媒体侮辱你，连你的领导也不会维护你。你只不过是领导甩锅的一枚小棋子而已，中国移动不会因为缺了你而停止运作，所以，你的死活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在运营商，你没有自由，你的工作甚至生活并不能由你掌控，你的被迫加班。并不会被运营商的系统算在内，变态的指标会渗透入你的生活，蔓延到你的亲朋好友，最终不止你一个人义务劳动，你会让你的家庭也为运营商劳心费神。
在运营商，你没有健康，不仅是没有身体健康，也没有心理健康。运营商的工作让你生不得病，因为很多时间缺你不行；但是低端的工作内容，又表明，就算没有你，就算换三个臭皮匠，也能照样运转，这真是个奇怪的矛盾。焦虑是这个公司的基础病，你会患上焦虑症，你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你就是会焦虑，害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在运营商，没有对工作的尊重，没有对知识的尊重，更没有对普通人的尊重。这里的实际工作完全没有管理体系，没有权责划分，没有上层协同，所有的沟通、协调、推进工作，都要基层自行解决。管理层冗余，却没有几个真正有管理能力的人，大家拼命混到这个位置只是因为这个位置可以随意发号施令，不用背锅。

员工对中国移动的感情非常复杂——他们对中国移动有着对父母一样的情感，希望能在它的庇佑下能够获得稳定的、可持续的幸福，但这情感却一直被无情的利用；他们对中国移动有着对儿孙的期待，希望它能够成长得越来越好，能够给自己带来荣耀，但这期待却渐渐变成一种无奈和悲哀。

在这种复杂的情感，再加上严格的绩效考核之下，员工被迫走向了企业的对立面，要么出走逃离，要么躺平摸鱼，更有甚者就是“靠企吃企”谋求不正当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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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中国移动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再2020年度工作会上，中国移动再工作报告中旗帜鲜明地提出——“让员工工作更有尊严更有价值，不断提高员工归属感、获得感、成就感”。

这是中国移动第一次在正式的官方文件中提及“员工尊严”，表达了在维护员工尊严、价值方面的决心，同时，这也在另一个侧面也说明，当前中国移动员工的工作尊严和工作价值正在丧失！

时间退回十多年前，人们对于中国移动员工，大家普遍的印象就是“薪酬水平高、福利待遇好、工作稳定轻松”，是丈母娘选婿的最佳选择，但是，近几年以来，随着传统通信业务被OTT、行业同质化竞争的加剧、考核日趋严苛、社会舆论环境更加严格，再叠加持续多轮的降薪令、CPI连年高涨，中国移动员工的获得感和社会地位持续下降，甚至，在巨大的KPI压力和市场服务要求下，基层一线员工连最基本的工作尊严都难以保证。

让中国移动员工工作尊严丧失的是什么？我认为有以下几点：

第一，不合理的客户满意度的考核指标。

现在的运营商都特别的怕客户投诉，因为会影响到工信部通报的客户满意度考核指标，因此只要用户一投诉，甭管是谁的错，最后肯定是向客户妥协，尤其是升级投诉。

近些年来，我见过太多因客户投诉而减免费用（甚至加倍赔偿）、要求服务人员向客户道歉的案例，事实上，如果深入分析这些案例，大部分并不能认定是企业或服务人员的过失造成的，因为中国移动的业务服务流程是相当规范的。那为什么这些用户会如此固执地投诉呢？往深层次分析，有几种情况——

一是不排除友商的代理商的教唆，一个普通客户能投诉的那么的专业，对业内的专用名词能够如此的熟悉，对运营商的软肋如此的了解。

二是“破窗效应”造成了投诉专业户的形成，有些别有用心用户知道中国移动最怕投诉，而且只要投诉就会有赔偿，这样就形成了破窗效应，大家有事没事都想着去投诉。

而在这些投诉背后，就是我们的员工被迫去道歉、被领导批评、扣绩效、扣工资、影响年度考评，严重的甚至可能被辞退。

但我认为，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是中国移动窗口单位、一线服务人员的责任与义务，但绝对不是不是无条件、无原则的盲从。

希望有一天，在人们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得到满足后，客户的素质能大幅提升的时候，中国移动，甚至三大运营商的兄弟姐们能挺直腰杆的时候，硬扎的对客户的无理由投诉大声的说——“不”！

第二，沉重的业务指标考核压力。

在中国移动基层一线员工中流传这么一句话——“一人进银行，全家拉存款。一人卖保险，全家买保险。一人在移动，全家卖流量卡。”这句话很好地概括了基层员工的业务考核压力——如果不是业务指标沉重得无法正常完成，谁会愿意把工作压到家人头上呢。

当前很多员工的工作状态就是：平常上班996，每个周末都要出去搞营销，早出晚归，营销方式简单粗暴，摆摊、发传单、扫街、扫楼、扫村，看见人就问有没有装宽带、要不要办卡，上门送，老头老太太都送，只要是个人有身份证的都可以。

且不论这种营销方式有没有效果，对于一线员工而言，卖卡再多，也不会有尊严，大家看见我们就跟我们看保险推销人员一样，脸上总是这么一副表情——别来烦我！

其实如果业务/产品质量好、能给用户带来价值也倒罢了，有些产品质量很差，要推销出去全靠忽悠。所以，很多一线业务人员都处于两难的状态：业务卖不出去，对不起公司，业务卖出去了，对不起客户。

有一篇流传甚广的文章是这样描述中国移动的考核指标体系的——指标考核呈现出三个明显的特点，第一是极度非理性，脱离实际，每年大家一看指标任务，上来就开骂，变态！第二是造假泛滥，不管多么变态的指标，你一看兄弟部门，都能完成！操！我也能完成！第三是指标变得极度复杂，为了遏制下级部门养卡、造假的行为，精心设计了很多复杂的指标。

事实上，不少考核指标，已经脱离了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

举个中国移动员工给我的留言作为例子吧——“我所在的地区，每年春节前后返乡的农民工大概是38万，但是公司要求在春节前后卖出50万张回乡卡，这从理论上来说是无法完成的，如果完成了，那么其中一部分号码不出问题才怪。但指标下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接下来就是制定营销策略、分配指标给下级单位、考核下级的经营单位，放出去的号码出现欠费怎么办，这些号码出现垃圾短信怎么追查，这就需要写各种材料。一篇精美的PPT写好了，领导一看觉得要改进，然后又修改，反复循环，持续一个月每天加班到深夜都不奇怪。因此，移动很多人连年假都没机会请。再倒霉一点，好不容易休个婚假，休了个一两天还被抓回单位加班。”

高压力、高负荷工作量已经成为中国移动员工的基本标签！就这样的生存状态，还谈什么尊严和价值？！

第三，简单重复的事务性工作。

实话实说，虽然中国移动身背“世界500强“的耀眼光环，但中国移动的员工做的事情并不像这个耀眼光环那么高大上。事实上，50万员工中，可能有超过80%每天都在做一些简单重复的事务性工作，不客气地说一句，他们做的大部分事情是初中毕业都能干的活儿——摆摊，打电话外呼办业务，营业厅接待，渠道经理，营业员，市场部后台……

当然，岗位无分贵贱，无论在那个岗位上都是为了祖国的通信事业做贡献，但从反面来看，不能做到人尽其才，其实就是对人才资源的一种浪费，这十几年来，中国移动以金漆招牌招揽了天下多少英才，但有多少是能真正发挥其才能，做出真正有价值的贡献的？！

第四，长期行业内斗导致行业尊严和价值丧失。

员工工作的尊严和价值源于企业的尊严和价值，而今天，在国内几大运营商长年累月的内斗、价格战、低质竞争，甚至不正当竞争之后，运营商企业的尊严、行业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人会对运营商感恩，没有人承认运营商的价值。

网上有一个帖子《请把电信业的尊严与信心重拾回来》很火，在开篇时作者提到，2000年，我走出校门踏入电信业。时值2G大规模建设，我和工程队一路颠簸驶进全国最贫困县，翻山越岭，摸爬滚打，在一座座山头架起了基站。那时候的我们，激情燃烧，不辞辛劳，不惧未来。无论是在山区里建基站，闹市里做路测，还是跟着大院里的阿姨去相亲，我们处处能感受到这个行业的尊严和自信。然而，如今的电信业，墙内吐槽一片，墙外骂声四起，这种尊严与自信已然不再。

今天，为了拉业务，不管对谁，中国移动永远是乙方，这种态度造成中国移动在社会上印象很不好，地位很低，别的单位都瞧不起，甚至许多单位产生厌烦情绪（尤其是一些学校）。

覆巢之下无完卵，企业况且如此，员工的工作尊严和价值又能从何谈起？！

第五，低于社会平均收入水平的收入。

今天，中国移动基层员工收入已经成为拖累企业发展的“绊脚石”，一是内部人才流失严重，二是外部优秀人才吸引力不足。借用付老师的数据来具体分析一下：

1）一、二线城市，中国移动人员工资远远低于头部互联网公司，尤其是BATJ等公司；

2）一、二线城市，高级别的高级经理人员日子还可以，当然心里平衡的情况下；但是11岗以下的人员就出现生活上的问题，因为房子、孩子等问题，导致工资无法满足较好的生活质量。

3）三、四线城市，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互联网公司，好的公司也不多，除了公务员；整体上工资水平还算不错，但是已经远远比不上03年的鹤立鸡群，只能说处于基本水平线了。

4）五、六线城市，则是另外情况，这些地区的移动人员公司因为岗位级别非常低，因此工资水平也非常低，这些年房子、物价的高速上涨，已经使这些地区的员工在生活上呈现较为明显的困难。

我们看到，从03-19年，中国移动的工资不是上涨的态势，而是下跌的态势。但是，其他公司、尤其是同一产业的互联网公司，工资却直线上涨。而更关键的是，近些年来，CPI指数一直高居不下，此消彼长之下，中国移动员工的生存状况之苦无需多言了。

中国移动在2020年把“员工尊严和价值”写进工作报告，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最起码公司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并试图去解决它，这是中国移动下一个十年长远发展的起点，也是中国移动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涵，也是对基层员工、全体员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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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样才能找到员工工作的尊严呢？还有以稻盛和夫的经验简单谈两句吧。

第一个层级：激发每一个员工的内在潜能。通过改变企业的相关决策机制以及各级之间的组织框架，将企业文化慢慢渗透进内部，激活每一个员工的内在潜能。

第二个层级：让员工成长。根据当下需要，合理规划，把大化小，层层细分，每个分支的经营权都会给予分支领导，继而培养更多具备经营者意识、有大局观的人才。公司内部公开化、透明化，建立起宛如亲人般的员工与领导关系，共同创建一个有多元素、携手经营的大公司。

第三个层级：让员工做真正对社会有价值的工作。真正的百年企业，是心怀天下，统筹兼顾，眼界长远者。在追求全公司上下员工物质与精神两个方面都能幸福的同时，也要为人类和社会的不断进步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中国移动，加油！

员工尊严和KPI哪个更重要？中国移动员工：不要涨薪，要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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