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四训》纵横谈 45 | 豪杰与凡夫

豪杰与凡夫

“豪杰”一词常常和“英雄”连在一起,如果问大众,被称为“英雄豪杰”的人是怎样的人?我们往往会想到“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画面;想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会想到小说中的李寻欢、乔峰等武林高手。历史上的“豪杰之士”多是北方人,因为温柔水乡的环境难出英雄。至于“凡夫”,哪里都差不多,多是“微不足道”,“芸芸众生”便是“凡夫”。但“豪杰”与“凡夫”的区别真的就是如此吗?

了凡先生第一次和云谷禅师见面时的场景和对话很有意思,就谈论到“豪杰”和“凡夫”的问题。

先访云谷禅师于栖霞山中,对坐一室,凡三昼夜不瞑目。

云谷问曰:“凡人所以不得作圣者,只为妄念相缠耳。汝坐三日,不见起一妄念,何也?”

余曰:“吾为孔先生算定,荣辱生死,皆有定数,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

云谷笑曰:“我待汝是豪杰,原来只是凡夫。”

在云谷禅师看来,一个人能够三天心静如水,不生一个念头,自然是“豪杰之士”,这也是了凡先生给云谷的第一印象。但云谷禅师了解情况之后,发现了凡之所以不生一个念头,是因为他认为人生一切皆有定数,他的心静如水不过是心死如灰,所以云谷禅师认为了凡是“凡夫”。

《金刚经》中的须菩提向佛祖提了一个问题:“云何降服其心?”简单来说就是如何掌控自己的内心和念头,当然这里用“掌控”二字也是不太准确,因为一个人越想控制自己,要求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而思维往往就会是越活跃;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我们的念头已经是有意或无意地被限制了,形成一种无形的“包围圈”,终其一生念头难以突破这个“圈”。其实大多数人像早期遇到孔公的了凡,容易形成这种典型的“宿命论”:“荣辱生死,皆有定数,即要妄想,亦无可妄想。”这样的人生,其实是很悲哀的,一生都在“苦海”之中。这么看来,“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或者一直活在思维圈里的人便是“凡夫”。所以在云谷禅师看来,能够掌握自己念头(也就是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当然是“豪杰”之士了。

我们看看这几个词语的意思:

“豪杰”亦作豪桀,意思是指才能、才智出众的人。见《资治通鉴·后晋高祖天福元年》:“﹝刘景岩﹞多财而喜侠,交结豪杰,家有丁夫兵仗,人服其强,势倾州县。”

“英雄”是指指才能勇武过人的人;具有英勇品质的人;无私忘我,不辞艰险,为人民利益而英勇奋斗,令人敬佩的人。

毛泽东《冬云》一诗把“英雄”和“豪杰”理解为一个意思:“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凡夫”是指平庸之人;也是人世间的俗人。

“英雄豪杰”不一定是武艺高强的大侠,也可以文弱书生,例如嵇康,但在我看来,嵇康也是“豪杰之士”。史称他“性绝巧而好锻”,他不光有才艺、而且长得好看,更是生活中的能工巧匠,他能够制造类似木牛流马的器具,还能打制各种生活中的铁器。所以钟会对司马昭说,嵇康是条卧龙,日后要掀大浪的,再加上嵇康是曹操的孙女婿,而且一直拒绝与司马集团合作,所以找个理由,司马昭下令将嵇康处以死刑。临死前,嵇康脸带笑容,弹了《广陵散》一曲,从容赴死。这样的知识分子难道不是“英雄豪杰”?在历史留名的,只有“英雄豪杰”,几乎没有“凡夫”,尽管“豪杰”之士都是来自凡夫。我们可以做个比喻,“凡夫”是土壤,“豪杰”是长在土壤中的果树,而果树上那些红彤彤的果实,就是那些“豪杰”中的“豪杰”。一般来说,大众都只看到果树和果实,往往忽视土壤,其实离开了土壤,所有的果树和果实便不可能存在。人民大众是“凡夫”,各行各业的精英领袖人物是“豪杰”,但要是离开了人民群众,任你豪情万丈,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所以,印度有些人士认为,借助这次疫情把那些贫困人士解决掉,便可以为国家摆脱这些“包袱”,这些“喝了水便忘了掘井人”的做法,注定不会得逞。所以鲁迅说,“拿破仑站在山前说,我比阿尔卑斯山还伟大,但不要忘记他后面有一群兵”。拿破仑当然是“英雄豪杰”,但没有这群普普通通的士兵,他说这句话便会被人笑话为“疯子”。

“豪杰”和“凡夫”的距离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他们是一体的,任何看不起“凡夫”的所谓的“豪杰”,最终的结局都会是被“凡夫”狠狠地摔在地上。如同六祖说的“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若轻人,即有无量无边罪。”仇视“豪杰”或者看不起“凡夫”都是错误的,所以布袋和尚在一首诗中说:“三十三天天外天,九霄云外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

了凡先生是从“凡夫”蜕变为“豪杰”的典型,只要以古圣贤为师,天天向上,说不定哪天我们会不知不觉地成为了“豪杰”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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