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湖的前世今生
高湖原名山遐浦。南宋时,有一位姓高的名士,相中了这片湖光山色之地,筑室定居,筑路修田,生息繁衍。后人为纪念他,就以他的姓氏为名,将这片土地叫做“高公湖”。
《国朝三修诸暨县志》载:“高湖,本名高公湖,以高氏所浚,故名。《嘉泰会稽志》谓:'高湖在县北八十里’,误。湖四面皆山,多洲渚。旧有山遐浦,在高湖、上汤之间。《旧经》云:'山遐断高公湖为浦取鱼,所集千艘,后人思之,号山遐浦。’今问诸里老,莫有能确指其处者。余缙撰有《古山遐浦记辨》。”
高湖村的崛起,在德不在仙。高湖余氏始祖大二公,于宋元之际,从龙游迁到诸暨,于高公湖发祥,积学种德,耕读传家。后族群繁衍,人丁兴旺,外迁派分,绍兴、浬浦、枫桥、泰南、埂头,均有大二公的后裔。
明朝万历年间,诸暨知县刘光复上任伊始,高公湖大闹水灾。面对泱泱内水,刘光复不辞辛劳,实地考察,根据山脉溪流形势,组织百姓筑堤、造闸、浚口,为高湖办了许多实事,受到百姓的一致拥戴。
刘光复为此还写了一篇《高湖埂闸记》,文中写道:“县下东江二十里许,有一湖,环绕四都六图,山田数百顷,湖田一万二千亩。湖中之洼而易没者,又复逾半。沿山沼、泽、涧无虑百十。即新店湾、古栎桥、赵毛岭三大川,雨注时沸腾若河,然不终朝,而数十里茫茫巨浸矣!谚云:'高湖沉水底,伤内水无归也。’”刘光复在《高湖埂闸记》中,第一次将“高湖”作为地名,不无深藏对高湖的关切与期望,希望以此名图吉利,让高湖百姓远离水灾。这,就是高湖的前世。
高湖名高实低。《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山水志”记载:“高湖水西流至下章,北受大溪坞溪。大溪坞溪,出大溪坞南麓,南流经胡家,至下章,入高湖。又西流经高湖涯(村在水北,明崇祯癸未进士余纶、国朝顺治壬辰进士余缙兄弟故里)。又西流经上汤(村在水北,有余氏祖阡名鲜虾,其地益彰显于远近。凡好堪兴亡学或信地理之说者皆慕名而来,传之愈甚。而后代子孙官为御史之余缙公,则以为一族之兴,皆以祖宗淳厚之德积之既久,非独地理也),会双桥水。北流经东阮村(村在水西,有小山名'落水鸳鸯山’,有河南道监察御史余缙墓)。”
清朝初年,高湖余氏家声大振,族兴村荣,闻名遐迩。为毋忘先祖,进士余纶、余缙兄弟,对高湖进行精心规划构建。筑堤,砌墙,设庙,建祠,造文昌阁,挖塘种树。由点成线,将村落布局成“大二”的形状。
清代的高湖,一个小小的村落,已成为诸暨的一方人文高地。经元、明两朝的孕育积淀,这里已形成浓厚的书香文化,高湖余氏子弟发愤读书,科考及第,谱写了耕读传家的一个个神话。这里成为远近闻名的进士村,父子先后成为进士,兄弟接连成为进士,一门产生四个进士……据《绍兴府历代进士录》记载,清朝诸暨47位进士中,高湖余氏独占8位。志书记载,高湖中举人10人,授知县13人,知府5人……
斗转星移,沧桑巨变。如今的高湖,今非昔比。高湖已彻底改写了余重耀《高湖记》中所描述的“我疆我理,宛在水中,址渚崖之间,不辨牛马,民其为鱼也”的历史。今日的高湖,已然驻守在城市的东大门。这里交通便捷,公交车直达村口,绍大线横卧村南,诸永高速贯穿村西,绍诸高速凌驾村北。
于是,曾经让高湖人世代悲叹的“泽农病而山农癯”(下雨苦涝,天晴苦旱)的苦难之地,变成了另一番赏心悦目和心旷神怡:
今日的高湖村,镶嵌在一个大湖墩上。这里地形独特,仿佛世外桃源。小山丘星罗棋布。村西小丘,东接通天河,如乌龟临江喝水,其名曰“乌龟山”。村北多个山丘,连绵起伏,如虾节状,其中东西两丘合抱成一个虾钳,有静沉戏水之乐,其名曰“仙虾山”。东北的小山丘,南高北低,伏藏马鞍,大有阳刚之气,其名曰“安山”。村西口陈陶桥边,古樟凌空,雄浑凝重。
今日的高湖村,万亩湖田,青峰合围。湖中绿色,碧波如镜,野植丛生,层层叠叠,鱼虾嬉戏,生动活泼,俨然一个完美的大盆景。近观泽,溪流声声;远望山,郁郁葱葱。旭日初升,云蒸霞蔚;夕阳西下,流光异彩。春有芳菲,夏出芙蕖,秋天芦花如絮,野鸭成群,越冬大雁南归,点缀蓝天白云。城市高楼如林,繁华近在咫尺。
往事如烟。高湖村的古宅原貌,正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退去。高湖进士第,成为诸暨珍贵的明清建筑,成为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进士第气势恢宏,花扶石栏,竹靠水榭,雕梁花柱。大厅悬挂诸多题匾:康熙皇帝的“铁面冰心”,康熙皇后的“柱史第”,乾隆皇帝的“福”,清代“浓墨宰相”刘墉题写的“宏恕堂”,笔力雄健,淳厚丰腴。辉煌的家族史,既显示了高湖曾经的非凡,也在指引着高湖未来的发展之道。
2015年10月18日,高湖滞洪区改造工程启动,拉开了城东新城新一轮建设的大幕。随着高湖湿地公园的建成,高湖人又将翻开家族演进史上新的篇章。
高湖将与西湖媲美!相信不久的将来,高湖将成为诸暨最璀璨的一颗明珠。而高湖村和高湖余氏,也将拥抱更加美好的明天。
《高湖村》后记
年前,当我在电脑上拜读余孟根先生十余万字的《高湖杂记》时,既感到欣喜,又感到焦虑。欣喜是因为高湖余氏后裔中有余孟根这样的用心者,积累13年的整理发掘,将村庄的历史人文如数道来,真可谓善莫大焉;焦虑是因为眼前堆着如此庞杂的素材,让我一时手足无措,要在众多资料里提取五六万字编辑成这本《高湖》小书,实在感觉难以下手,余孟根先生不肉痛,我还心痛呢,因为文字也是血肉做的,况且这些文字都有较高的文史价值。
是的,高湖是一本大书,高湖有一段厚重的文史。在高湖的文字里游走,使我这个从未涉足高湖的外乡人,竟对她生出顶礼膜拜的敬意。在诸暨,凭我的目力与视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高湖这样人文底蕴深厚的村庄了。这个村庄地处湖泽之中,地势极其低洼,然而高湖余氏却创下了“科第甲于郡县”的辉煌业绩。这是典型的书香门第,这是典型的耕读传家,这是诸暨当之无愧的“人文高地”。是的,用“人文高地”来形容高湖村是最恰当不过的。这就是高湖的“高”。
几年前我曾编写《我们的传家宝——诸暨家训汇编》,当时找到《暨阳高湖余氏宗谱》里的“家训”时,眼睛为之一亮,我认为高湖余氏的家训别出心裁,是写得最接地气的,于是毫不犹豫将之录入。这次编辑《高湖》,再次将家训录入,因为它堪称百读不厌的“人生启示录”。我曾根据史料编写过一本《诸暨孝事》,收录了南北朝至清代诸暨80余位孝子孝女,此次编辑《高湖》查阅此书,意外发现书中竟有高湖余氏家族的七位人物,一个村庄有七位孝子孝妇载入县志,在诸暨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于是也顺势作为一个章节予以录入,因为它是当下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扬的题中之义。
受“千村拾遗”编写体例的限制,不得不省略了高湖历史上众多文人墨客的诗文作品,它们是高湖村的文化遗产,其他村缺的正是这方面内容,而在高湖村却称得上汗牛充栋,我们仅列举了著述书目。众多高湖先贤的事迹,若是用文字展开来,定是一篇篇美丽的华章,但囿于篇幅也只能忍痛割爱,以“高湖群英谱”形式向读者呈现。其余“人文遗存”“高湖故事”基本采用余孟根先生的文字,我只在文字上稍作删节而已。
最后,诚挚地向为《高湖村》一书提供帮助的汤锡平、余金良、翁叶江、余全耿、余善福、余南、魏简熠等同志,以及高湖村两委会表示深切的谢意!
我曾信心满满地认为,这本《高湖》可能会成为“千村拾遗”丛书中内容最丰满、可读性最强的一本书,无奈本人才疏学浅,又加上时间仓促,实际成书则已面目全非。书中难免存有错误和纰漏,敬请读者朋友批评指正。
陈强
2020年2月于枫桥泉溪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