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瑞丨那山那水那茶园
雨后的故乡,格外干净,格外清新。放眼四顾,满是苍翠与深蓝。绵延的山、嶙峋的怪石、弯弯的小河、白墙黑瓦的楼房,无不朗然在目。一片片青绿的茶园,经过初秋雨水的洗濯,越发长势喜人。于白蓝的天空下,把缕缕清香飘碎在空气中,打茶园边走过,实在舒心爽肺。
此时,正值各家备晚饭。绿树掩映下的楼房,腾出蓬蓬的白烟。飘到背阴的地方,又恰巧无风时节,那烟竟是碧青直上。升过山顶,又冷不丁的踪影全无。然后,顺着那山顶一路看过去,便看出一条蜿蜒的山脊线。天边悬在山口的太阳,如同经秋的枫叶,羞红了皮肤。飘着的疏疏云彩,一根一根,宛如扯直的棉线。悠悠长空,越发情韵万千,直叫人仰望不够。
隐隐约约,有人喊吃饭了。可以想见,采茶田间的人怎样收拾好采下的茶叶,穿过茶林,踩着落日余晖,迈步向家中进发。走到小沟边,多半会弯下身来洗洗手。看着那从青石间流过的哗哗泉水,喝上两口也是经常的事。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天已傍晚,远空唯留几抹残红。四野渐静,山中倒还繁闹。不过,也只在片刻间。那些鸟雀呼朋唤侣,进巢安歇后,便寂静了。偶有夜鸟幽幽鸣叫,即或草间虫唱繁密如落雨,却更加深了夜的寂静。
人们回到家,吃饭的吃饭,吃过的便背上茶叶跟随络绎的人群,去厂里卖茶。一路上,家里长家里短的,扯了东家扯西家。在场的全说好话,不在场的说说坏话,揭揭人家的短也无妨。就这样,说笑一回,打趣几句,身背几十斤乃至百十斤的茶叶,也平地如飞。年轻好胜的小伙子,一激之下还经常负重比赛看谁跑得快。到头来,输了的直喘气,赢了的也直喘气。
卖完茶,天已净黑。一群人打着手电,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照例东家长西家短,说笑一回,打趣一回,不紧不慢地走着。回到家,在家的喂好了猪,也备好了洗澡水。洗去一身尘土与疲乏,聊会子茶价,看会子电视,一天也就这么结束了。而等待的,是同样的明天的山路,是同样的明天的小水沟,是同样的明天的茶园。
2012年写于恩施芭蕉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