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们别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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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长篇连载,写我跟乔紫叶之间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故事。故事会从大学写起,再到广州—深圳—武汉—九寨—北京—大理,最后又回到广州。
这些年,我一次次离开广州,又一次次回来。因为她在这里。恋爱七年,我们还没结婚。但我一直对她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会边写边更新,计划写十多万字,每篇三千到六千字。因忙于生计,难以每日更新。但我会坚持写,用发自心底的爱,写出平凡生活中的我们。
希望读者诸君多留言,多提意见,参与到我的写作中来。写作是孤独的,也必须孤独。但你们的支持与鼓励,绝对是我坚持的动力。先行感谢。
我们第一次别后重逢,是2011年2月19日。表白的日期已忘却,我只记得是半夜。重逢那天,深深不忘。这些年,我们从未庆祝过什么纪念日。但我深深地记住了那天。时隔多年,有些细节恍如昨日,在眼前时时浮现。只要坐下来闭目一想,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天还没亮,窗外的流水汩汩响着,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猛地醒来,挺身而起,一看手机六点半了,心里一急,慌忙打开台灯,穿衣服起床。我三脚两步跑上三楼,拽过煤炉子上的炊壶,很沉,倒热水洗脸。热水是房东烧的,她叫我只管用。我得赶快出发,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等我一切收拾妥当,拿手机再一看,怎么才五点四十,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才五点四十。我竟然看错了,想想真好笑,顿时放下心来。先打个电话吧,问问她火车到哪里了。不料,打过去竟然是那句冷漠的:“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停机”。这可怎么办,联系不到,如何能在火车站找得到她?我慌了神。
那时候交话费不像现在方便,直接在微信上就可以搞定。转念一想,我赶紧给一个朋友打电话,丝毫不顾人家在睡梦之中。朋友迷迷糊糊地问我有什么事。我向他说明情况,连声道歉,要他用网银帮忙交个话费。过了一会儿,他抱歉地说,网银不能用,不知怎么搞的,就是用不了。网银交不了话费,移动营业厅又没开门,只能去出站口硬等了。头晚,她告诉过我,火车七点一十到站,K356次,从广州开往重庆北的。
天蒙蒙亮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跑过一辆出租车,整个城市很安静,很冷清。转过一条小巷子,我去等开往火车站的22路公交。站牌下等着一些人,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学生,跟我一样,去火车站接人的。晨风呼呼吹着,冷冷的空气,特别清新,吸几口,浑身凉了个通透。
公交迟迟不来,大家都擎着脑袋望着同一个方向,路灯下,嘴里呼出的气息白昂昂的。卖早点的小贩开始准备了,往火红的煤炉上,放几口蒸笼,里面应该是馒头和包子。清扫工也一路扫了过来,又一路扫过去,黄中带绿的衣服朦胧着消失在曙色中。好不容易,22路公交来了,大家挤着上车。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我的心也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害怕她已经到站了,害怕在站里找不到她,甚而至于害怕火车追尾。
还好,六点五十分公交终于开到火车站了。我赶紧朝出站口走去。偌大的出站口,铁栏门紧紧锁着,三五个人在外面等。我望着延伸进去的过道,始终按不住内心的胡思乱想,总是害怕火车追尾。那可怎么办?我竭力摆脱这些胡思乱想,又摆不脱。
人渐渐多起来,都朝里面望着,显出无事可干的焦躁。很多是司机,等着拉客。远方的山口,现出一片绯红,太阳快升起来了。清寒的黎明,我焦急地等着一列火车。后来她说,她借别人的手机给我打过,奈何火车一直在钻隧道,根本没信号。我只能焦急地等着。
终于,广播员开始报站了:“工作人员请注意,由广东开往重庆北的……”这一听,我顿时安下心来。果然,火车的汽笛声响起了,昂昂昂,带着大山的回音。工作人员站在铁栏门前,一手拿钥匙,一只手插腰,把住出口,特别神气。直到旅客走上过道,快到门边了,他才打开。我焦急地望着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冷着面孔,生怕遭骗似的。
远远的,我看见她了,背着包,提着包,拖着小箱子,走在人群中。她的头发果然烫成了浅黄色,垂在胸前,穿着淡紫色外套,还是那么清爽。太阳终于蹦出了山口,红润红润的,放出柔和的光芒。先前还暗沉沉的群山,一下子亮堂了,披着一身霞光。我踮起脚尖朝她挥手。其实,这完全没必要,人差不多全走光了,她一眼就能看到我。
她向我走来,眼睛有些躲闪。我笑着说:“到了,来,我拖箱子。”她不好意思看我,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别的。火车站空阔的广场上,朝阳投下我和她的影子,柔和地交叠在一起。我们去坐公交。公交车里挤满了人,闹哄哄的。整车厢的人都像是接到了别后已久的恋人,开心的很。
到学院门口,下了车,我建议先去吃点东西。“这么多行李,还是回寝室放了再来吧。”她征询地望着我。于是,我就送她回寝室。走到寝室门口,她说,你先等等,我进去查看一下情况,说着她顽皮一笑。她推门而进,随手关上,只听见有女生亲热地喊,呀,小乔,你回来了。等了一会儿,她打开门说,进来吧。几个女生坐着在梳头发,见了我有些诧异。我那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肯定让他们觉得很另类吧。我向她们一一问好。她们报以含羞的微笑。
她们寝室是三室一厅,空间很狭窄。所谓的厅,也特别小,沿墙一溜摆着五六张桌子,整齐地码放着书。正对面是水泥、木板合成的柜子,占了整整一面墙,黄色的油漆已经剥落。她的在最上面,要取放东西,需搭椅子。靠另一面墙,放着一张床,没睡人,堆满了杂物。她指着一把椅子说,这是我的,你坐会儿,很快就好。盆子、胶桶、热水瓶之类,都放在床下。进门的墙上装着一块大玻璃,算是穿衣镜吧。她忙着收拾箱包,洗脸刷牙,对镜梳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开学还有几天,校园里冷冷清清,特别空旷。食堂还未开门,只好去外面。我们在一家小餐馆坐下来,相互对望,又是笑。她说,你怎么老是望着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说,我想看看一个月没见,你变了没有?她还是问我,怎么想着要追她,从什么时候起有这打算的。我说,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她问,如果我不答应呢?我说,我很执著的。她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那么快答应你了,我倒想看看你有多执著。”
有人说,恋爱的人会突然变傻。一切都以心爱的人为中心,以他/她的欢愉为最大追求目标,不傻才怪。在别人看来是傻,在他们自己却是幸福。跟乔紫叶在一起后,我至少傻了三个月,什么都不关心,只有她,连文学都不顾了。我们去同一家餐馆吃饭,去逛校园,反复说那些说过的话。我头一次发现,往日毫无意义的事,两个人做起来,也非常有趣。
刚见面那天,逛了一会儿校园,我们就回各自宿舍休息了。她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火车,很累。我也很累,回到租房躺下来睡觉,又睡不着,只好半躺着看书。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困意才上来,把书放一边,倒头便睡。朦朦胧胧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手机响。摸到手机翻开一看,是她打来的。她说,刚睡醒,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又觉得无聊,就给你打电话了。
在电话里,我竟然给她读自己写的诗。从那首《天鹅》开始:“我听见天鹅远在远方的翅膀/我内心沉重,两翼乌黑/无法追随她雪白的飞翔……”。我逐首读下去,恨不得马上把所有的诗都读给她听。她安安静静听着,从不打断。后来,只要我给她一读诗,她就会睡着,简直成了催眠曲。第一次通过电话听我读诗,我不知她有没有睡着。
那天下午,我们去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馆吃饭。餐馆就在我租房附近,我只需等着她来即可。我却去学校接她,走到图书馆,偶遇一般见她款款而来。她穿一件白色大衣,真是走路带风,黑色高跟靴得得敲着地面,极富节奏。早春的阳光温柔,吹面的风微微带寒。路边有个湖,湖水深深,映着天空,没有丝毫波纹。我们并排走着,身心坦然。
去到餐馆,还是那张桌子,还是两人面对面坐着,偶尔不敢直视,无话说时有些尴尬,但明显多了份默契。一顿饭吃完,暮色渐浓,天快黑了。我们穿过黄昏的街道,又去第一次约会的那家茶室。点了喝的,坐下来继叙别情。我说她听,她说我听,总也说不完,听不够。她笑说,刚见面,我们简直连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只怕以后没得说了。我说,我话可多了,就怕你以后烦。
此后,我们经历了甜蜜、温馨、浪漫、怄气、争吵、冷战等等,凡是会在恋人之间发生的,都在我们之间发生过。尤其是出社会后,我们面临着更多的考验。无论是因为工作长期两地分居,还是我坚持心中理想不甘心向现实妥协辞职专门写作,我们都在这烟火人间相互体谅,继续并肩前行。我们的感情,亦如初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