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家》·周荣耀小说：仰妻一跪

仰妻一跪（小说）

周荣耀 

元旦放假，五岁的女儿缘缘一大早吵着要去爷爷奶奶家玩，符皓便带着缘缘去父母家。临出门时，妻子薛芳叮嘱，你们干脆在爷爷奶奶家住两天，我得空把家里洗涮拾掇拾掇。

也罢。

谁知缘缘在当晚却又闹着要回家，说要跟妈妈睡。符皓不想再折腾，便打电话让薛芳过来，明天一起回家。岂料，薛芳电话不通。符皓狐疑地挂了电话，心想结婚七年，从未有过电话不通，什么情况？

无奈，他只好抱着哭闹的缘缘回家。

将近十点，终于临近楼栋，可是缘缘却在他怀里睡着了。身子骨非常单薄的符皓，非常吃力地抱着缘缘，乘电梯上了九楼。出电梯，在路过自己家对着走廊的那扇窗户时，他因抱着孩子，视野所限，将窗台下的垃圾桶踢翻了。随着那“咣当”声，他从窗帘缝隙里看到了一个让他惊愕不已的情况，一个人影——分明是一个男人，倏忽间隐身于大立柜一侧去了。

孩子醒了，喊妈妈。

门开了，薛芳开门，显出惊诧，啊？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

打了，你没接。脑子里仍在想着卧室里的那个男人的符皓回道。

哦？可能是没电。薛芳回言即接过孩子，转身进屋。

符皓却迟疑地立在门口，一时没有了主意，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在想，进屋，跟那个男人动起手来，我不一定干过他，搞不好，小命玩完。或许，他就一直躲在哪个角落，趁我不备，或在薛芳的掩护下，夺门而去。想到此，他索性带上家门离去。出了电梯间，找一暗处，他瞪圆了双眼，盯视着电梯口。他跟自己说，那个野男人总要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该是谁呢？大学同学？单位同事？社区主任？哪个领导？好像都不大可能。

事出必有因。

纵有原因千万个，但最直接的原因应该就是妻子太漂亮了。

谁不知道，社区办公室的薛芳，一米六六的个头，亭亭玉立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蛋，落落大方的举止，特别是那一对活络的眸子，犹如镶嵌在眼睑里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关键是她平日里待人接物，总给人一种亲切亲近亲和之感，社区里的以及来社区办事的人，谁都领受过她的热情，谁都愿意多看她几眼……我的个天啊，美女半夫人，古人说的一点没有错！

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妻子打来的，赶紧接电话。

你怎么回事？人呢？妻问。

我……呃！符皓突然语塞，毫无思想准备，没有想到妻子来电话，便答非所问，说，你手机这是……

没电。妻子说，我插上电了。

哦……符皓突然想到了一个谎言，说，我爸他腿疼，我得回家……

那赶紧的，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妻子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符皓望着手机，妒意，恨意，交织在胸膛里。

他和薛芳各自的爸爸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同年转业回地方。那年，两家的妈妈都怀了身孕。出于战友之情，嘬一杯小酒，指腹为婚。其实呢，也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可薛芳和符皓打小相处甚好，水到渠成，走到一起。

可眼面前，她把野男人引来家里？我情何以堪？符皓在心里呐喊着。

他忽然有了主意，拨打110，向警察求助。

当110电话接线员问他什么情况时，他却支吾起来，说哎哟，打错电话了。

他挂了电话，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骂自己昏头了，110一来，事儿传开了，脸往哪搁？

蜷缩在角落里的符皓，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电梯口，希望藏匿在他家里的那个野男人出来，滚蛋，自己事后再跟老婆摊牌，但绝不可以搞得满城风雨。

天快亮了，没见他臆想中的人出现。天虽然冷，但由于自己高度紧张，他是在不知不觉中挺过了这一夜。他知道，天亮后，门洞进出的人就多了，不能再在这里守着，必须回家。面对这样的野男人，怕也不是办法，跟他拼了。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泰山，何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老人家也过来，咱们一道进门，起码也是个见证。

电话很快接通。

爸…… 您起床了吗？符皓尽量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些。

在给缘缘煎荷包哪……老泰山慢吞吞地回答。

你……在我家里？符皓惊异不已。

那可不？老泰山说，昨天，薛芳让我过来，修马桶，修窗帘轨道，修缘缘的小汽车，一直忙到黑，就没有回去，反正缘缘她姥姥今天也过来。

爸，你辛苦了……符皓顿时愧疚至极，他挂了手机，赶紧往家跑，恨自己脚步慢，恨电梯太多耽误，恨薛芳开门那个悠哉。

薛芳开门，符皓几乎就是挤着门缝进得屋来的。

咦？你没在家陪老爸？他怎么样？薛芳疑问。

符皓望着薛芳，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薛芳心里一激灵，差点背过气去，心想难道缘缘她爷爷……

老泰山从厨房里跑出来，惊恐不已，问，出啥事儿了？

缘缘从房间里跑出来，扑进爸爸的怀里，喊着爸——

符皓抱着缘缘，仍旧跪着，他说，昨晚，我没有回我爸身边。

你在外面一宿未归？薛芳惊异地凝视着符皓。

符皓仰对薛萍，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说，薛萍，我对不起你……

啥？啥！薛萍怒火突起，那双温情有加的大眼放出异样的光芒，问，你夜不归宿，在外面……都干了啥？

面对薛芳，符皓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头言道，薛芳，你听我说……

周荣耀

作家  编剧  自由撰稿人

走过五十余年的文学创作之路，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约三百余万字，多部（篇）作品侥幸获奖。著有《金陵孤儿》、《情乱情人节》、《家秘》、《秘方情结》、《烂漫樱花》、《情系仙居》等多部长篇。曾有幸成为《长篇小说》杂志和南京市文联第十三届签约作家。个人简历忝列《中国当代青年作家名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中国人才词典》、《中国小说家辞典》

人生格言: 横爬格子竖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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